如果说李清极这辈子最愧对的人,此时此刻那便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为他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男人,颜熔律。
昨夜是他这辈子最为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一夜,当时四人已经来到悬崖旁边,抵挡着裘倾洛的几波攻势,熔律也和裘倾洛周旋了几个来回,眼看着侍卫已经开始上山,他们也能解得重围。
没想到的是,裘倾洛在撤退前,居然放出一批猛犬,直直的往四人的崖边发狂。人好防,狗难档。
即便救援近在咫尺,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清极依然是这四人中最为拖后腿的存在,直到最后,李清极为了躲一只狗的撕咬,脚一滑,人直直的从崖边飞出.
那一瞬间,李清极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脑中一片空白,只留下还在崖边厮打的三人,还有最后那一瞬与颜熔律似乎相交的一眼。
李清极记得他笑了,笑这个男人的好事要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他轩辕昊快死了!
下一刻,似乎是瞬间,颜熔律贴近他眼前,一拉,一扯,然后是瞬间骤升的热度,这是他自从母亲离开后从没感觉到的炙热,烫人,烫的他浑身燃烧。
“我是见了鬼了!”
在那个怀抱,李清极还能听见男人随他一起往下坠的时候闷闷呢喃的声音。
是啊,见了鬼了,对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居然陪着这人落入这万丈悬崖,必死境地!
颜熔律凭着一身的武功,借着悬崖边茂密的树枝,藤蔓,一路抓,一路落,一路护着,一路借力,直到最后撞在石壁的一角,熔律力竭不支,才松开了李清极。两人一起从崖底的苍天大树上狠狠的摔下,索性雨林中最不缺的便是层层叠叠的宽大枝叶还有沉积了千年的泥泞湿地。。
“颜,颜熔律,咳咳……”虽然被护着,可万丈悬崖,一夜惊魂,再加上身上的疫症,李清极整个人是虚脱的,片刻的晕眩后,是第一时间寻找一同落下的颜熔律。近在咫尺,却不看靠近,怕靠近了,会有自己不敢也不愿意看见的结局。
“你,你别吓我,我,我以后听你话。”李清极颤抖着,爬着往颜熔律身边挪动。
“颜熔律~”
“熔律……!”
潮湿的空气中透着血腥的味道,耳边还能传来此起彼伏野兽的嘶叫声,处处透着危险。晨曦的阳光透过树叶照进这万丈深渊,野兽的声音渐渐地弱了。
颤抖的双手探了探昏迷的人的鼻息,一瞬间,李清极泪流满面,“老天,老天,谢谢你。”谢谢你没让这个人死掉,谢谢你还能给我一次感谢他的机会。
瞬间来了力气,用力将男人拉入自己的怀里,仔细检查着男人受伤的部位,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把怀里艾草的面纱戴在口鼻处。
借着不明亮的光线,李清极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观察这个男人。
已经被树枝弄得残破的手,有些地方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甚至可以看见有几个手指变了型,似乎是骨折了。膝盖脚裸这里也是满满的伤痕,脚靴早已不知所踪。头部也是满满的血渍,肩膀这里,是晚上被暗器所伤的脓肿,暗器还埋在肩膀里,渗出丝丝紫红色的血液。
“这是有毒啊,我……”作势要去处理伤口,突然被一只大手制住,四目相对,男人虚弱,但透着不容质疑的威严。第一次觉得这个狼狈的男人长得还不错,这心思,连清极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是弄这个的时候,这里不安全。”嘶哑的几近没有声音,“你伤了哪里了吗?”
“脚扭了,没伤着骨头,不碍事儿。”愣愣的,脸色发红,“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身上的伤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没管李清极的话,颜熔律对于目前的处境警觉万分,虽这里离了裘倾落的伏兵,但这密林重重,野兽的足迹遍布周围,危险的境遇不比对阵沙场来的安全。警觉的看着周围,竭力的想起来观察,无奈浑身疼的厉害,挣扎了片刻还在原地。
“叫你别动,你伤的厉害。”李清极也没管熔律无视他。
“不动难道等死。”熔律嘶哑的开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迁怒李清极,可毕竟经历生死,再加上身上的痛是真心难受,心情难免不好,“你火折子带身边吗?”
“我睡觉带那个干嘛。”李清极翻白眼,心想这人不是摔傻了吧。
“当我没说。”熔律不管李清极,靠着身后的大树要站起来,李清极扶着,嘴里也没了刚刚的嚷嚷。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我带了消毒的酒。”闷闷的,然后声音更低的说,“摔下来碎了。”
细细的嗅嗅,还能从少年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睡觉带这个干嘛?”
“消毒。”
“睡觉消什么毒啊。”
“我……”少年迟钝的反应过来熔律在用刚刚自己的话怼自己,瞬间气鼓鼓的瞪眼睛,“你管我!”
低头看着小心翼翼扶着自己,而自己则一瘸一拐的少年,其实熔律是感谢的,不管少年之前多么气人,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头顶的悬崖,“熬过几日便会有人下来的。”从跌落下来的时间,高度,这悬崖不像看上去那么高,而这句话,也算是给了李清极安慰。
“恩。”点头,“是我拖累你了,对不起。”蔫蔫的,不似之前的活泼,“咳咳……”
“……”熔律没有回答,也许,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当时冲动的与李清极一起跳下,其实没经过什么大脑思考,本能的不想少年万劫不复,直到现在熔律都觉得自己脑子是坏了,才这么疯狂。
只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几十年后,与世隔绝的相依为命,倒成了两人之间最无法忘记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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