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颜洄走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申时,却并未见到赵益,梦之从廊下的石凳站起,走到桥头,生怕错过了。等啊等啊,还是不见人,到了申时中,天色暗了下来,陡然又下起了小雪。青蓝望了望天,出门也没带伞,这要是淋坏了,回头该要受寒了。

“姑娘,这雪看着要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到刚才的那边廊下躲躲吧。”说着便拉着梦之去了廊下,梦之似有犹豫,但也不好一直淋着,显得狼狈。

躲了好一会儿,眼看申时就要过了,还是没见到人,莫不是不来了?还是自己一不留神错过了没看到?梦之站在廊下看着不时人来人往的州桥有些颓丧。不行,还是去桥头看看。于是又冒着雪去了桥头,青蓝只得在跟在后面喊着:“姑娘!还下着雪呢!”

二人一前一后等在桥头,北风吹雪雪漫天,夭夭如灼,皎皎其华。州桥雪柳,寒江如镜,行人匆匆,不见故人。

“姑娘,我们回去吧,申时已经过了……”青蓝一边小声提醒。天色越发昏暗,酉时已到,不知不觉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初上。

梦之并未理会,低着头不言语,难道他真的不来了吗?此刻满心的失望。

“来了!来了!”青蓝欣喜的说道。

梦之抬头望去,桥那边,果然是赵益!他走得很快,跟在身后打着伞的小刘子小跑着。到了桥那头,赵祯也看到了梦之,停了下来,一把夺过小刘子手中的伞,朝着梦之疾步走去。

“我来晚了!”赵祯把伞举国梦之头顶,微微喘着粗气,在这冰天雪地里化出阵阵热气。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你再晚些,我就要走了。”梦之一脸的小埋怨,但见了赵祯还是满心的欢喜,先前的失望早都一扫而空。青蓝见赵祯来了,很是识趣,自顾悄悄跑开了。

“有点事耽搁了。你怎么站在雪里头?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躲。”赵祯上下打量了梦之一番,抬手轻轻地扫了扫飘落在梦之发髻的雪花。

“你倒是忙,你比官家还忙!说好的时辰你竟然也迟到了!我不是怕你到了看不见我嘛。”梦之有些委屈。

还真是叫她说对了,赵祯原本推了政务,未时初便准备出宫门,正值年假,百官都在家中,谁料刚出了宫门,就听宫人报吕大相公求见,足足耽搁了一个多时辰。赵祯却并不能把这些告诉梦之,只能岔开了话题:“我们都别光站着,找个地方避避吧。”

梦之仰头望了望漫天飞雪,对着赵祯说道:“我们就在这雪里走一走如何?”

赵祯欣然答应:“好!今日我迟到了,都依你。”

二人便打着伞,冒着雪,沿着州桥河畔走着,走着……

城外,郭全墓前,郭玮郭琅双双跪着,一旁是刚烧尽的纸钱,灰烬在北风的裹挟之下,夹杂着雪花,在半空中徐徐盘旋。

“父亲,我和大哥来看你来了。”郭琅的心里是欣慰的,终于有一天郭琅能和大哥一同前来祭拜,从前,他总要斟三杯酒,磕两次头。

“成宇自走后已经五年未到父亲墓前拜谒,不知父亲是否会责怪?”父亲去世之前的话犹如在耳,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你要记住,你姓赵……”

郭琅打破了他的神思,似乎在提醒着什么,“父亲希望你能建功立业干一番大事,又怎么会怪你。”

郭玮并未说话,抽回了一条腿单膝跪着,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拿起了摆在墓前祭台上的酒杯,斟了三杯酒,递了一杯给郭琅,二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走吧。”郭玮说道。

郭琅点点头,二人一同站起来,拉了一旁捆缚在树下的马,策马而去……

入了城,二人在街道上并排拉着马前行。“这么多年大哥似乎一点未变,弟弟赶上大哥已经立了家室,你也别总是住在军营,该多回来看看你的侄儿侄女,还有母亲。”

郭玮笑了笑:“家里有你照顾我很是放心。”

河畔边,梦之忍不住对赵祯说:“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赵祯看了看她并未说话,等着她揭晓下文。

“今日是我的生辰。”

赵祯有些惊讶,蹙着眉:“你为什么不早说?”若早知如此,他该多做些准备才是。

“我特意不告诉你的,我们相识没多久,我可不想欠你什么。”梦之低着头嘟囔,又接着说道:“说到这,你倒是欠我一些东西。”

“我?”

“对。我们刚认识,你倒是把我的老底都查清楚了,连我家住哪都摸得一清二楚,我们见面数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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