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棚外的空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慢步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颀长,腰挎宝剑,自然就是曹操身边的近侍钟无期了,另一个则是刚刚委任武卫营的校尉彭不更。
二人径直走到小贩面前,在小贩的错愕神色中,拿过印绶书信,递给他三枚铜钱。
“他的茶水钱,清了。”
之后,二人绕过木棚,来到棚后的旷野中,望着远处发足狂奔的羿小狐,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关这一切,都在曹操的算计之中,他早就吩咐二人在暗中偷偷盯视,如果羿小狐要逃,定斩不赦!
逃不了的……
钟无期这样想着,脚下开始发力,向前追出几步,如一只猎鹰般,注视着羿小狐的一举一动。
你逃不了的,丞相早就算到这一步,虽只是猜测,可也说的清清楚楚。就连那些护卫也事先吩咐过,所以,才故意露出破绽,给了你一个单独走动的契机。
他表情严肃,还有些冷峻,右手每每想要握剑,最终都缓缓松开。其实,在羿小狐支开护卫,从木棚中狂奔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可以下手了。之所以仍未现身,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只要他回头,一切都好说。如果真的一条路走到黑,那就算再怎么不忍,也必须要动手了。
一旁彭不更叹息着摇了摇头,说实话,他是很佩服羿小狐的。单是初次相遇时,羿小狐所出的那些论断,就已经让彭不更十分钦佩了。等到后来,得知南征袁术时突袭攻城的计策也是由他所出,就更叹为观止了。
哪怕是自己之所以能被再次提用,也是借了他的光,在牢车中与他一番争论,被传到了丞相耳朵里,这才得了武卫营校尉一职。
这等人物,是该好好结交一番,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要逃。
“钟先生,动手吗?”
彭不更虽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他素知二人私交甚好,钟无期断然不愿就这么结果了他的性命。这话,不过是探一探钟无期的底。
钟无期没有回答,他眼见着羿小狐越走越远,脸上神色也变得更为冷峻。一言不发的追了一段路,看看距离有些近了,便又停了下来。
二人身上都带着功夫,脚力不是一般的好,像羿小狐这般逃法,对于他们来说,追上去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
只是,之后呢?杀了吗?
他握紧了拳头,心里却忍不住骂了起来。
不管是荀彧还是丞相,都认定他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奇才,就连新晋的军师祭酒郭先生,对他的计策论断也是赞不绝口。怎么一个有着如此奇谋诡计的人物,偏偏在节骨眼上做了这么大一件蠢事?
羿小狐的身影再次远了,他脚程虽慢,却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钟无期愤懑的咬了咬牙,提起拳头,一拳打在了身旁的树干上,枝叶摇落,散碎在草地上。
彭不更拍了拍腰间长刀,正色道:“我来吧,你大概下不去手,但丞相那边没法交代,总得有一个站出来做恶人。”
说罢,向前奔了过去。
钟无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心中虽有不愿,却也无法反驳,军令在身,不得不为。
二者转眼间已经拉近,此时与羿小狐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也就在这个时候,羿小狐忽然停下。二人急忙隐蔽起来。
钟无期悄悄抬头看时,发现羿小狐弯着腰,正与几名田间苦力攀谈。他心情大概很不错,偶尔会笑上几声,从苦力手中接过水瓢,痛快的喝着水。
此时的羿小狐还没意识到自己早已处在危险之中,他简单的以为已经甩开了护卫,甩掉了那些绑缚在身上的包袱和枷锁。他和田垄间的佃农们愉快的聊着天,偶尔还能开上几句玩笑,说些老少皆宜的段子。
只是忽然间,一名光着膀子的佃农问道:“年轻人,哪里来?”
羿小狐颇为神秘的道:“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现在嘛,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很远?那是哪里?”
羿小狐也不想继续逗他了,答道:“许都。”
几人脸上立刻流露出羡慕的表情来,看向羿小狐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到底是都城的名字好使,这一点,古今中外都一样。
“小哥,听说今天许都有场大喜事,怎么你不留在城里瞧热闹,偏偏跑了出来?”
羿小狐笑道:“我生性不喜热闹,这才出来躲躲。”
他水也喝的饱了,只是肚子有些饿,但也不好意思问佃农们要吃食。看看远处似乎有街道集市,只好到那里再想办法。于是,他对着几人招了招手,抬脚就要离去。
这时,他又听那佃农说道:“确实有些闹腾,今天夏侯家下聘,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可聘礼下到女家,却被硬生生的赶了出来。啧啧,那女家也真是有胆色,有气魄。听说是将门之后,女孩父亲,还是一名守城的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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