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嫔能自己破开心结,作为好友,赫连瑛由衷地为她高兴。
之前,亭林姑姑特意拜托她劝劝自家主子,赫连瑛虽然立时应下了,却也知道这差事办起来极难。解铃还需系铃人,可惜皇上这边说动不得,就只能靠沈知晴自己走出来。幸好她没有自己担忧的那样执拗,总归肯找回些人气儿来,如此,她也能放心了。
因为离大婚仅剩下两天,赫连瑛今日过来后,便再不得空闲了。故而在关雎宫待了半多天,直到快要晚膳的时候才离开。
本来祥嫔有意留她一起用了饭再走,结果今天皇上又翻了她的牌子,承乾宫那边早早派人传了圣旨,说是皇上今儿个要来关雎宫用膳。二人无奈,也只好依依惜别,赫连瑛临走前好一番地嘱咐了她几句,祥嫔也全都一一应了下来。
缘此,她在侍寝时难得温存了些,当即惹得龙心大悦,其间种种也就不再多提。至于赫连瑛那边,在回了流英宫后,吩咐着木槿卸下装扮,收拾妥当,便传了晚膳进殿伺候。
挨个菜品试了一番,赫连瑛浅啜着碗里的莲子羹,潦草几口下去,却是再也没了胃口。打发着宫女收拾好桌子,她踱着步子走回寝殿,眼睛四下扫了一圈,索性摊开书案上的宣纸。
自从到了大齐后,练字这个打发时间的小活动,已经被她荒废许久,如今心中烦闷,正好写来平复情绪。一手捏着墨石,赫连瑛随意翻出本诗集摆在手边,待墨汁研好,提笔饱蘸浓墨,潇洒于纸上写出一行诗句。
她自幼学的行书,虽然云先生在教习时,也和她提起过女子所习书法的体式。奈何他老人家是个经天纬地的大男人,那些个簪花小楷、梅花篆字的,实在有悖术业,索性就教了手自己最擅长的行书。
还记得刚开始练字时,云先生特意下了大心力教她,生怕她和之前半途而废的琴棋诗画一样,连个皮毛都学不出来。那时,赫连瑛不懂父王为何给自己找了个汉人先生,整日里心烦得不行,也就在练字时能放松些。
云先生见她肯在书法上下功夫,自然倾囊相授,还劝她平日里多用练字来磨炼心态。日子久了,笔下功夫水到渠成,临摹书法大家的日常也成了习惯。用云先生的话讲,就是请出盛京城中的行家里手,她也是有能耐比上一比。
再加上她记性好的很,即便不会作诗,前人各中诗集也是信手拈来,以此充做排面倒也不难。谁想着阴差阳错的,她竟被选去大齐和亲,别的不说,单就自己那个精通君子六艺的丈夫,就够自己视为榜样了。
无奈叹了口气,赫连瑛挥毫写下诗仙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心中却怎么都畅快不起来。平日里,她最喜欢临帖诗仙的作品,总觉得一阙终了,自己也一并跟着入了青天。
可惜如今自己成了这笼中鸟,连诗仙的潇洒疏阔都救不了她。
垂眸凝着顿笔时洒落的墨迹,赫连瑛知道自己心态破了,这字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往日的气势来,索性也就断了练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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