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仰头眯眼,瞄了一眼那明晃晃的太阳,又四下望了一望,连连称奇,这园子莫不是设了阵法不成?她明明仔细记了路,却半天都没能走出去,还碰不着半个仆人,当真古怪。

又徒劳地绕了一圈,恍然间看到稍远处的花圃似有人影经过,她心下一喜,忙快步走了过去,朝那抹墨绿色的身影喊道:“足下请留步。”

那人闻声而停,转过身来。只见他身姿英挺,星目剑眉,高鼻薄唇,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那人初时见到凌歌,神色有些漠然,待她微微喘着气儿又上前了几步,他也基本将她来回打量了个遍,再去看她脸时眉头一紧,脸色微微白了几分。

凌歌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朝他行了礼,问道:“不知足下可知濯莲园该如何去?”

她只当自己礼数周到,却半晌也等不到回答,疑惑抬头,却见他失神地站着,眼神似聚还散,她心里起了疑,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如梦初醒般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你……方才说什么?”

这些许熟悉的声线让她心头一跳,十分后悔方才叫住了他,只是这会儿她也只能装作不知,便耐着性子将话又问了一遍,只见他沉默了半晌,这才将去路指明。

她道了声谢,举步从他身边经过。

不想方才走了两步,司马绎竟一把抓紧了她的手,害得她身子一个趔趄,差些摔倒,她皱着眉头回过身去,“足下……”

话未说完,猛地一股拉力将她带向男子宽厚的怀抱。

“如画……是你……”

压抑的声嗓从她头顶传来,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整张脸被他按在怀里的凌歌,此时正十分不爽地翻了俩白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便往他腰狠狠地捣了一拳,趁他吃痛的瞬间挣脱了他双臂的钳制,紧接着扬手赏了他一记耳光,怒喝:“登徒子!不要脸!”

司马绎被打得有些懵,望着她的神情似欣喜又似悲伤,“如画,我并非有意冒犯,我只是太过……欣喜……”

最末的两字他说得有些艰难,声弱到几不可闻,然而凌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冷笑连连。

早前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害得人家命丧黄泉的时候干嘛去了,这时候再来惺惺作态,未免矫情,再说了,先头他在假山里说的话她还没忘呢,岂是这轻飘飘的一句就能轻易洗白的?

她嗤笑一声,语带讥讽,“足下欣喜,便对陌生女子拉拉扯扯、强行搂抱,那我倒要请教一番了,足下师从何处?我也想学一学这等有趣的礼仪呢!”

她此话可说得上是十分刻薄了,饶是一向能屈能伸的司马绎听来也颇是挂不住面子,加之心中有愧,便更是久久地不知如何应答。

凌歌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道真是白瞎了这副皮囊,冷哼一声,便要拂袖离去。

司马绎回过神来,正要再次去拉她的手,又想起她的指责来,忙止住动作,大步走到她前面,以身拦住了去路,“如画你听我说……”

凌歌忍不住想扶额,这台词,真当是八点档肥皂剧吗?真是醉了……

她心中烦闷,语气又冷了几分,“足下认错人了,我有名有姓,并非你口中之人,还请自重。”

“不可能!”司马绎拧眉,“你以为,你扮成这样我便认不出了?”

行吧,你火眼金睛慧眼如炬……凌歌心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她这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司马绎见她垂眸不语,便以为她是无以反驳,他稍微放缓了语气,“如今看你安好,我也便放心了。如画,你安心,我以后再不会……”

凌歌脸色愈沉,冷然出声打断他,“足下还请慎言。若是我没听错的话,你所唤之名,乃是罪臣林家之人。如今谁人不知,林家犯了谋逆大罪业已满门伏法?足下这样口口声声以一个罪犯之名唤我,究竟有何居心?”

这一连串的话下来,让司马绎面色猛地一僵,他错开了眼神,神情几经变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正无声对峙着,蓦然传来一声呼唤。

“德音——”

凌歌觉得这道声音简直如同天籁,循声望去,果见是萧行之。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一阵好找。”萧行之快而稳当地走到她跟前,神色紧张地扫了她几眼,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像是刚看到她跟前的男子一般,神色微动,拱手行礼,“原来是齐王殿下,萧某失礼了。”

司马绎微微蹙着眉,负手打量萧行之,“萧某?你便是良浔的得意门生……”他将“得意”二字咬得颇重,“萧行之?”

“区区不才,让殿下见笑了。”萧行之谦而不卑地淡声回道。

“那这位是……”司马绎扫了一眼凌歌。

哟,可真会装!凌歌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打算搭腔。

“这……是萧某的同门师妹。”萧行之说道,唇畔带了一丝无奈的浅浅笑意,“可是萧某的师妹不懂礼数,冲撞了殿下?那萧某在此替她向殿下赔个不是,还请殿下海涵。”

司马绎坦然地受了他一礼,这才颇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哪里,女郎有趣得很。”又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快开宴了,二位可要与小王一同回去?”

萧行之恍似未看到司马绎的神色,自若道:“殿下盛情,萧某本不应不识抬举,只是,萧某还有些话想与师妹仔细交代,实在不敢让殿下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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