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颜慢慢站起身来,却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身后便是朱漆圆柱,她再一次退无可退,只能站在原地。紫菀转过身来见是赵仲轩,忙施了一礼,便退至何夕颜身旁。
“想着你一定百无聊赖,无从消遣,给你带了些烟花,新年新气象,好好热闹一番。”说着赵仲轩伸出手来,从随从手里接过几只烟花,又将另一只手掌心平摊着,迎向她。何夕颜低头看了看那只缠满纱布的手,三日前的情形似刚发生一般在她脑海里重现。她闭了闭眼,抬起头来看他,将手放入他的手心里。两人手挽着手步到庭院中,找了个空旷的地带,赵仲轩才不舍地松开了手,亲自摆好烟花,又亲自点燃火药引子。
他快速跑到何夕颜身后,双手掩在她耳上。何夕颜因他突如其然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她本能地想要躲避,从他手上溜出去,但一阵巨响传来,烟火在她头顶瞬间炸裂开来,流光溢彩地让人睁不开眼。而赵仲轩紧紧护着她,根本不留一丝逃跑的余地。
何夕颜眼看着火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股刺鼻的气味,氤氲在他们的周围。她扳开赵仲轩的手,转过身来,巧妙地避开了他的保护圈,“我想试试。”赵仲轩的笑容未消,但一本正经的回答:“明火无情,你可想好了?”
紫菀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地看着她,劝道:“小姐,这太危险了。”何夕颜却朝她摇了摇头,用一个明媚的笑容代答。她走到随从身边,伸出白皙的手,调皮的说:“取香来。”随从们不敢马上照办,略过何夕颜看了看他们的主子,只见赵仲轩双手背在身后,微微颔了颔首。
何夕颜拿着线香慢慢朝烟花走去,另一只手握成拳贴在胸口位置,她从小胆子就极大,但说不害怕是在自欺欺人,但她的脑袋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催促着她,逼得她不得不去做。忽觉得有一股暖意裹住了她那有些冰冷的手,温柔而平和,微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她知道那个人在自己身侧,正和她一起弯下了腰,红艳的星火快要碰到那根短小的引线时,她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里。电光火石被燃起的一瞬,那个人迅速地拉过她的胳膊,她的百褶裙随着旋转蹁跹起舞,腰间环佩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夹杂在烟花升腾的巨响中,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屋厦和几个人影从她眼前匆匆略过,最终落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她的两只手就抵在他的胸口处,微微揣着气,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扔掉了那支香。眼前的男人与她相对而立,一只手还紧紧地抓在她的手腕处,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她微仰起脸,不期然撞上他的炙热目光,赶忙后退了一步,没料到他会得寸进尺,紧跟上自己的步伐,让她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她的心一下子慌乱了,不安而惶恐,猛地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道:“请自重”。
赵仲轩的影子沉沉地罩在何夕颜身上,半晌没有说话,直到烟花再次燃尽,他蹲下身去,线香已经从中折断,星火却仍在。他拾起仍在燃烧的半截,递给随从,拍了拍手上的灰渍,便径直离去了。寂寞空庭再一次恢复寒冬的清冷,独留一地的燃尽生命后遭人遗弃的残骸。
罗绮的眼里闪烁着艳丽的光亮,一簇一簇的接连不断,热闹异常。他不由得噗呲一笑,举起酒杯,朝天空伸长了手臂,“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罢又摇了摇头,眯着眼偷笑,重新说道:“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殇。干!”
就在他仰头一饮而尽之际,卫琳带着希萍跑了过来,看见他在独自饮酒,一杯紧接着一杯,背影单薄,青衫无聊,便和希萍对视了一眼。希萍拉了拉他的衣袖,用食指指了指罗绮,睁着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卫琳明白她的意思,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要说服罗绮一起去夜市闲逛。他绕过廊檐的柱子,走进四面敞通的小亭子。罗绮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微微侧了一下头,“坐下。陪我喝几杯。”
“少爷,你已经从大年夜喝到今天了……外头街市热闹得很,不如带上希萍,一起出去逛逛?”卫琳紧挨着罗绮坐了下来,顿觉得屁股处一阵冰凉,忙把衣袍往凳子里掖了掖,他抬头扫了一眼罗绮,仍旧无动于衷地端着酒杯,慢慢啜着。
过了一会儿,罗绮才答道:“要去你们自去,不要找我。”卫琳急切切地补充道:“少爷,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不访亲探友,也不闲游街头,难不成是想变成大家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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