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心里那个冤啊,在饭店里,扁头和几个记者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个采访是领导安排做的,策划时就是个专题。怎么到播出时,变成了短新闻不说,还把挑战的意思全部给抹了,变成了一个高大上的人人勤奋钻研业务的假新闻了呢?

让全县人民看到赖志前被打得稀里哗啦的镜头,多痛快!

他骑着自行车,一口不歇地来到县府大院后面的新宿舍区。

扁头的老爸是交通局二把手,他妈是人民教师,住的当然是核心地段。

“扁头,扁头!”

站在交通局宿舍楼下,秦天朝着三楼吼。

没人回答。

“耗子,陈金浩,我是秦天!”秦天放大了嗓门。

三楼的窗户打开,灯光下,探出一张俏丽的脸蛋:“唷,秦天呀,阿浩这几天加班,每天要很晚才回呢。”

这是扁头的姐,文化馆搞声乐的,号称容石第一嗓,沪市音乐学院毕业,是位靓姐。

“哦,那我去大院子找他。”

秦天掉转车头,风也似地离去。

县府大会议室,扁头一个人正装订着小山似的文件。

“你怎么来了?正好,来,帮我装订文件。”扁头眼皮也不抬,手脚麻利地压着钉书机,一边朝另一台空着的钉书机晃了晃头——另一个人吃饭去了。

“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不是专题啊,而且新闻给歪曲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个意外。下午时,商业局的副局跟宣传部领导通了个电话,表示这个新闻是不是不发?部领导和广电的商量了下,决定换个角度做。就变了你见到的那样。”

“是赖志前三伯妻舅的那个副局?”秦天问,和他同镇的三级厨师告诉过他,赖志前三伯有个妻舅在商业局。

“咳,秦天,这种小事你不必太上心么。一条新闻而已。”扁头天天跟新闻打交道,见怪不怪,“你来了正好,我本来也想找你呢。在饭店人多声杂,我也不意思多问。老实交代,你的厨艺是怎么回事?才几天没见,摇身变厨神了?泥玛,我十个脑袋都不够想的。”

今天上午,当扁头亲眼目睹到秦天出神入化的操作时,心头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比扁头更了解秦天家庭情况的,全县恐怕数不出第二个。

“有些事很难解释,以后再跟你讲。”秦天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咦,第二届美食节征求各单位意见稿?扁头,咋回事?”

“苦啊!”扁头叹了口气,“这几天也是撞了鬼了,事情多得跟雪崩似地,而且一件比一件急。前两天晚上遇到你时,那事急吧?今天这件,比上回国企改革急了一万倍。”

秦天:“市美食协会苏会长要求的?”

扁头:“可不是吗,说起源头,还都是你惹的祸,也是你给我添的堵!”

“秦天,我说你小子是咋弄出松鼠桂鱼的?知道不,苏会长那天上午在县里跟头头们座谈时,头头们多想把第二届美食节给拉到咱县,但苏会长就是没松口。”

“吃了松鼠桂鱼的第二天,他就打来电话,说让县里赶紧搞个初步方案供市里研究。老秦啊,县里要我们几天功夫就拿出初稿,再花几天功夫征求县里各相关单位意见,然后报市里。”

“泥玛,这几天我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整天跑商业局、跑你们饮服公司、跑其他餐饮企业,这才和伙伴们鼓捣出了这个方案。”

扁头冲秦天怒目:“你小子惹的祸,还不赶紧给我去装订?”

秦天乖乖地拿起订书机,开始卖力装订。

会议桌另一侧,散乱地堆着一些文件,凑近一看,其中几份,却是扁头他们前几天急赶出的《国有企业改革征求意见稿》。

“诶扁头,这方案看看可以吗?”

“随便看,已经下发各企业征求意见了,也就不再保密。”

意见稿的核心内容,也就两三页纸,其他十几张全是废话套话。

“扁头,抄的吗?”

扁头笑了:“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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