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照例是在熹和的房内进行。

思思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婉婉,你这公主府是不是有护卫之类的?”

“有啊,思思问这干吗?”熹和拿过汤勺,吹一口喂思思一口。

“得得得,你搁那吧,我自己能喝,你别喂我了,吃你自己的吧。”

思思用某种嫌弃的眼神看着熹和执勺的右手。

“婉婉,我觉得你这护卫不怎么样,你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了?”

“这护卫是宫里来的,按理说应该是最好的,怎么,你想换?”

“倒不是,我就琢磨着咱们孤儿寡母的,有危险!你还不得多调派点精兵良将,要么我万一被哪个江湖人士劫持了,你还得拿银子赎我。”

思思嘴里叼着半张葱花饼,她门牙刚刚脱落,新长出来的小牙还没有跟别的牙平齐,但她倒毫不在乎,宽大的袖口被她绕了两绕,用缎带绑住了袖口,六岁的身体时常让她觉得手短脚短,行动不便,偏宽大的衣袖以及拖地的长裙让她更不便,所以她每次都把裙子提起一点扎在腰上,袖子也都缠在胳膊上。

熹和吃过了饭,又瞧了一眼思思身上的装扮。

“今儿,你娘我要进宫,太后老人家病了,要轮番进宫侍疾,可能要去上个十天,思思乖乖在家,等娘回来,领你上街买糖人好不好?”

“我可不要糖人,婉婉,我想要去京都最大的酒楼吃它的招牌菜,再去听一场说书,怎么样?”

听到上街,思思眼睛一亮,她还从没有上过街呢!

“你这野丫头,好吧,那你这几天上书院乖乖的,别惹祸,尚书大人家的小儿子你可别打他了,我都听你贴身的绿饶说了几次了!”

“这个绿饶,感情跑你这嚼舌根,那小子欠揍!他不过年长我两岁,时时以哥哥自居,让我给他端茶磨墨,我揍他两下都轻的,要不是看在他老子的份上,我把他打成猪头!”

“那怎么行!你这泼猴,罢了,马车已在府外停着了,思思乖,等娘回来。”

“婉婉慢走!”

思思揣着手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走出门外的熹和回头向自己挥了挥手,又回到桌旁,吃了剩下半张饼才晃晃悠悠的回自己的小院。

今日休沐,不用上书院,思思把书桌上一些无甚大用的女诫女徳扒拉到一边,把那本画本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书桌正中间,郑重其事的翻看起来。

现在是夏天,窗子白日开着,小院里没种花,只有成片的竹林和绿地,屋外飘来淡淡竹香,窗内的少女眉头紧锁,她拄着腮帮子认认真真的翻看画本,凳子很高,她的腿够不到地,悬在空中晃晃荡荡。

一阵风灌进窗户,吹翻了桌角的女徳,翻开的书页恰巧掉进了墨盘,元思思顺手抄起那被墨弄脏的女徳,嗖的一下顺着窗子扔到了外面去!

这世界跟自己存在的世界相同却不同,有着从没听过的历史,而自己所熟悉的历史这里的人却不知,那些古往今来的文人骚客所留下的旷世奇作,这里的人闻所未闻,可这女徳女诫三从四德这一套倒是一模一样,看来,不论是哪个世界,只要是男权,都是男人说了算。

元思思从不在意这些什么劳什子,她来自自由平等的21世纪,这些压榨女人的迂腐思想她向来嗤之以鼻,甚至不惜为此在书院跟先生吵得难分难解最后以她挨十个板子结束也乐此不疲。

她一直觉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要以内心所向,不应因身为女子就示弱,不应被这些世俗所拘束,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嫉妒了就怒,生气了就骂,上孝顺父母,下教导子女,中间还得对丈夫三从四德,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别人的房,上了别人的床,要以思思的个性,她日后丈夫如若这样,自己也不介意做那河东狮!

让男人惧内是种美德,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思思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小风吹着吹着倒使她泛起一丝困倦,似乎刚吃过早饭没多久,这会她想再睡个回笼觉。

昨晚做了一夜的梦,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思思仿佛成了天下第一大剑客,飞檐走壁,打家劫舍,阿不对,那叫劫富济贫。

她还跟楚留香一起比轻功,楚留香都出发了她还在原地吹牛:“小楚你看好了,我都让你一柱香,一会我光着脚都追得上你。”

楚留香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思思才要出发,真光了脚,走了两步小短腿有点疼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学会轻功。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做了半宿的梦,心思着那老头今夜还要前来,还是抓紧时间补眠吧。

——————————

宫门外的石板路上,马蹄清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马车里,熹和静静的坐着,脸上一片平和之色。

这皇宫她没住过几日,十二岁之前她都在乡野里长大,无拘无束。可到了这铜墙铁壁一样的皇宫,她那些率真,那些自由就显得极为多余。

这里的人像机器一样,不错一丝一毫。

掀开帘子看着这气派恢弘的建筑,叹了口气。

若非不得已,她是极不愿回这铁笼子的。

到宫门口下了马车换上轿撵,她就只能望见头上这巴掌大的天了。

宫里很安静,来来往往的宫人走路都发出很小的声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