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代的军事活动远比后世的要更加频繁。

随着局势的发展和适应争霸的需要,晋国在晋惠公时期就已经“作州兵”,放开了“兵自国人来”的限制,正式将原先不允许进入作战部队的“野人”也视为兵源,实现了全国征兵。

为了培训这些平日有农忙任务的士兵,晋国在每一个季度的农闲时分都会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分别为春蒐(sou)、夏苗、秋狝(xian)、冬狩。

这一次的秋季狩猎,正式的名称就是秋狝。

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春蒐才是晋国四季演练之中最重要的一项。

卿大夫领主们会在春蒐时带来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和国君商议这一年整个国家的军国大事,如果有法律或者国家制度的更改也会在这个时候进行博弈和表决。

和春蒐相比,其他三个季度的演练多少显得无足轻重。

但今年有所不同,在历年并不重要的秋狝,这一次所有晋国卿大夫家族却都是倾巢而出。

晋国公乘一万五千人,兵车五百乘,晋侯委公族大夫原同、屏括、韩厥三人指挥。

赵氏甲士徒兵共计六千人,兵车两百乘。

荀氏(中行氏、智氏)甲士徒兵共计三千人,兵车一百乘。

郤氏甲士徒兵一千五百人,兵车五十乘。

……

魏氏甲士徒兵共两百七十八人,兵车五乘。

旌旗招展,晋国无数甲士浩浩荡荡,沿着道路奔向数十里之外预订的地点。

作为赵朔的车右,魏相理所当然出现在了赵朔的战车之上。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晋国下军佐胥克之子,胥童。

胥童阴冷的盯着魏相,看上去似乎恨不得把魏相给吃掉。

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魏相就举起手中的长剑晃了一下,算是友好回应。

胥童的表情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瞬间转过头去。

魏相的目光继续移动,看到了中行庚和智罃。

鉴于前些天和中行庚老爹中行林父之间的友好互动,魏相笑着朝中行庚竖起了中指,指尖微微转动。

虽然中行庚不是穿越者,但依旧很好的理解了魏相的意思,脸色阴沉张嘴似乎咒骂了几句什么,不过魏相是听不到了。

赵朔的声音在魏相的耳边响起:“你好像并不害怕他们的敌意。”

魏相看着面前这名自己的同龄主君,笑道:“我有赵氏撑腰,为何要害怕他们这些赵氏之臣?”

赵朔眯着眼睛,道:“既然都是赵氏之臣,那为何不和睦相处?”

魏相笑道:“他要杀我,我自然也要杀他。”

赵朔道:“你没有我的命令,这一次不能杀任何人。”

魏相笑道:“唯。请君子放心,该杀人的时候我的剑同样会很快。”

赵朔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道:“很好。”

魏相看着赵朔,这位年轻的未来赵氏宗主还不能很好的完全掩饰情绪,魏相能从赵朔的身上感受到极大的忧虑和潜藏的悲伤,还有无尽的怒火。

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魏相看了一眼身后几丈之外那辆由晋国公族大夫韩厥亲自驾驭、数千赵氏军队牢牢护卫的马车,若有所思。

他看不到赵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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