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九月雪引发的天气变化带来了连续的降雨。
在阴雨连绵下，人类的好奇心依旧火热地烧起半边天。
一大串与“九月雪”有关的段子、故事、研究报告占据了群众的视野，整整好几天占据热搜榜首位不下。由此引发的一大串大V撕逼、公众人物揭短让群众吃瓜吃得乐不思蜀。
而闹剧的源头对此丝毫不知，正躺在启临市医院的病房里。
【启临市医院】
美树毫无预兆地骤然睁开眼，目光发直地盯了天花板许久，眼神才聚焦。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惊醒了在一旁发呆的田薰。
田薰连忙将她扶起。
在美树昏迷期间，田薰拜托祁秋月和叶泠井一同来照顾她和纪木。
同时着手调查了关于程家与纪木的事。
美树起身晕了好一阵，才终于将思绪连了起来，但依旧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她看向田薰：“我做了一个噩梦。”
得到的回应是一阵沉默。
她低头看着白色的被子：“我害死了纪木……”
“是程树。”田薰替她纠正。
“这样。”
简单的对话，美树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最后吐出两个字之后便不再说话，低头盯着被子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树是蓝组？”她问。
“是，左苍柚和程树都是。”田薰答。
“那他就是红组了。”
这个“他”应指的是纪木。
田薰回忆起之前知道的“纪木与程树不是同一组”这个消息，便心下了然。
田薰点点头，但却没明白美树为什么会问这些。
这时，病房门推开。
田薰转身望去，进来的是本该在照看纪木的祁秋月。
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美树，发现她对来人没什么反应，倒真的是不理不睬。
祁秋月见到醒来的美树，愣了一下才慢慢开口：“纪木醒了。”
这下美树终于有了反应。
她肩膀一抖，朝着白被子失神几秒，抬起头。
“我想去看他。”
田薰与祈秋月相视一眼。
最终在征求了医生的同意后，才带着他去了纪木的病房。
——————
三人进门的时候，纪木正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
可能因为是混血，纪木的皮肤本身就白，此刻更加苍白的脸与病房融为一体，要不是那标志性的金发，田薰甚至能怀疑屋里早已没了人。
田薰跟着看向窗外。外面还下着雨，雨水的寒气隔着玻璃带不进屋内，但被黑云遮得严严实实的天空让人看着就气闷。
纪木觉察到了他们的到来，转过身来朝几人浅浅一笑。
“你们来了。”声音干涩。
离得近了些田薰才看到对方的嘴唇已经有些干裂，眼神也完全没了初见时的神采。
他看向旁边的美树，怕她因为担忧而伤神。
然而美树只是垂着眼，表情没有变化。
就这样僵持了几秒，才听纪木开口说：“或许我是做了个梦吧，很长很长的梦。从梦里醒来之后，我依旧孤身一人，被困在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里。”
几人听着，心中都不是滋味。
纪木弯了弯眼角，视线朝美树那边停留了一小阵。他的视线跨越了眼前的人，再看着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种眼神田薰曾在左世涛死之前见过。
待在寂静中回了神，纪木又转头看向窗外。
“原来我不懂，为什么有人拼了命想往上爬。”
风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啪嗒”的响声，敲得人心慌。
“总觉得，不属于自己的，不要不就好了？”
门外有护士匆匆经过的脚步，也有轮椅轻轻碾压过的声音。
紧接着有人三言两语地低声交谈，逐渐远去。
“原来，不是他们想要碰不属于自己的，而是想拣回本该属于自己的。”
开了自动档的中央空调似乎正准备停止运作，在发出一连串噪声之后终于断了档。
“再遥远的东西，一旦变得可及，便让人觉得——走一步，再走一步，就一定能碰到。”
纪木逆着光看向屋内，屋内空荡荡的只站了三个人。
他的眼神带着绝望，带着迷茫。
他问：“所以能碰到的，对吗？”
没了空调的屋内渐渐冷起来。
雨珠敲得玻璃乒乓作响，像是寒风在向屋子发起了大进军。
渐近的脚步声仿佛不再有人气，变成了带动心跳不规律的元凶。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被抑制到了最高点，仿佛再晚一秒就能断了气。
扑面而来的暖气扯下了话剧的帷幕。
田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冰冷。
他捏了捏拳，将手揣进兜里，才和大家一起望过去。
站在门外的护士小姐抖了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屋怎么这么冷”。抬头看见中央空调的电源键变成了红色，才按着墙上的空调遥控器开关朝房内走。
“来复查，病人家属先出去吧。”
——————
两人陪着美树出了病房。
当门关上的一刻，美树蹲在地上，咬着牙低声哭了起来。
田薰吓了一跳，愣是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好跟着蹲下来低声安慰她。
祁秋月倒是相当冷静。隔着好几步的距离，站原地冷眼看着两人。
如果田薰抬头，一定能看见祁秋月眼中的怒气。
美树说：“我不想这样的，这不是我预想的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田薰傻傻地在一旁独自慌乱，他有些无法处理现在的信息。
纪木的态度转变，美树的突然崩溃。
谁都没有做错事，也没有想做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
祁秋月看这两人又看了看病房门上的名牌，沉着脸转身离开。
田薰听到脚步声抬头的时候，已经只见到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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