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京兆府来送案宗的是两个生面孔的小伙子,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拿到案宗,高信立就像个普通的书令(官职,比安韶华低一级)一样,捧着案宗撤后一步走在安韶华身侧,在别人不注意处絮絮叨叨。

那小玉楼不是说她花了一两二钱银子雇了一个车夫么。据她自己说,那价钱是当天上午已经商量好的。

小玉楼起先去了一家车行,马车倒是不少,可便宜的看不上,看上的不便宜。最终挑中了一辆外面看着光鲜,里头挺破旧的,人家要一两五钱。小玉楼出来之后,有个车夫跟上她说,自己有车可以便宜租给她,看了车,倒是比那个一两五钱的还要气派些,那马是纯黑色,右后蹄有撮白毛。小玉楼记得那马,却并不记得那个车夫长什么样子,只说似乎头发全白,乱糟糟的挡着脸,唯唯诺诺不怎么抬头。小玉楼还特意说,让这个车夫拾掇拾掇再出车。

两人最终约定了一两二钱。因为是已经商量好的价格,她回去之后让丫环找了一个普通荷包,装好了一两二钱碎银。一共八块,最大的一块约摸三钱,二钱的两块,一钱的五块。下午那个车夫驾车来接她的时候,要她先付钱,她还特意看了一眼,水粉色,没绣花,没标志,样子也不花俏,就是个富人用来装碎银打赏用的平常荷包,也不值什么钱,小玉楼就连荷包带银子一起给了那车夫。

那个车夫,至今没找着。倒是找到了她去过的车行,可那车行的马车都是车行的,案发当日下午有三辆被租出去了,每辆都有确定的去处,不止一个人证,没有去京郊的。也查访了附近的车马行,没有这样一匹黑马。所以这个车夫、这辆马车,都无从查起。

城门的守兵也并不记得,毕竟每日进出城门的车那么多,那辆也就是跟那些小门小户的马车比起来,看起来大一点,跟勋贵之家的马车没得比,也没有什么特别处。所以……高信立说着,撇了撇嘴。

等景阳侯府门前那出儿惊动了京兆府,京兆府再出人到了庄子上,天已经擦黑了。庄子上做所有喘气儿的都抓进去了,连夜审。

案发的过程,口供还是很一致的。

小玉楼说是四个凶嫌,却只对其中两人印象深刻,还配合画师画了画像。

那个庄子一共四个护院,死了三个,只剩一个。那个护院说,四个凶嫌光天化日杀进庄子,一句话不多说直往里冲,挡他们者死,不阻拦、不呼救的,他们便看也不看。约摸两刻钟后,小玉楼带着俩丫鬟也进来了。那个庄子本就人不多,如今能说话的也不过三四个,却也众口一词,说四个男的凶嫌一开始并不劫财也不劫色,不挡道也不喊叫的,人家管都不管,这几个活口都是躲起来的。那凶嫌直奔那外室去了,贴身伺候外室的俩丫鬟一个婆子都护主死了。小玉楼主仆什么时候进去的,做了些什么那几个活口都不记得。因此,小玉楼说她并不认识凶嫌,她也被凶嫌糟蹋了的说法,都是她一家之言。

画师也跟着庄子上幸存的这些人给那四个凶嫌画了画像,基本没什么出入。四个人的身形、样貌、口音都定下来,次日一早,也就是昨日一早,海捕文书就做好了,走了程序下午拿来给了刑部的司门司(详见作者有话说),准备今儿发出去。

“发了吗,我怎么没见?”安韶华心下纳罕。自己一路过来,没见海捕文书。

“没啊。”高信立喝了口水。

昨儿夜里,也就是案发第二日,二月二十夜里,福乐坊的一个更夫在二更时分,听到一户人家有异响,却没放在心上。四更时分,正是最安静的时候,更夫再次路过这家门口,却看到门开着个巴掌宽的缝。

这更夫觉出有些异常,就去找了里坊长,里坊长带了家中几个男丁,跟着更夫去了这家,走到门口正听到里面有人的惨叫声,一帮人就呼啦啦冲进去了。

进去之后,满屋血腥味。有人想要夺门而逃,众人七手八脚扑上去按住了,等点上灯,才发现被逮住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惯偷,屋里还有五个死人,四男一女。这里坊长五十有四,年轻时候上过战场,还算镇得住场面。他知道这是大案子,当下就着人拿着令牌去报了官。

这个案子起初归去了京兆府南四街的巡防案,人赃并获,那个惯偷身上除了一些散碎银两,还有一锭十两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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