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山头,月亮却还没有升起。入夜时分,街上行人不是很多,部曲偶尔见到的几个人神色惶惶,步履匆匆就消失于夜色中,再也看不见。借着街灯微弱的光芒前行,部曲沉默着走在前面,朱迪跟在他身后,心里装满心事也不说话。

沉默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前。学校里没有街灯,没有火光,一片黑暗。黑暗中,部曲勉强能看见里面残垣断壁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安静,过分的安静,学校里面寂静的可怕,像是没有人一样。

从破损的墙壁边缘小心潜入,部曲想起昨天晚上见到的场景,没有半点放松领着朱迪缓慢无声的潜入。等两人走到大坑边,部曲才确实看见这里已经没有半点人影。曾经密密麻麻的黑袍教徒们都不知去了哪里,这里现在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留下。

部曲也没多管,这样倒正方便了他行动。他走到大坑边开始用锤子钉木桩,锤了一会儿却没发现朱迪跟过来。抬头一看,部曲看见朱迪坐在墙边,左顾右盼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没事吧?”部曲问。

“你在哪儿,我看不见。”朱迪说,想要站起来却又踉跄坐下。部曲看四周确实很暗,但也不至于到看不见的地步,景物虽看着暗淡模糊,他还能大致辨认出方向模样。或许是身体原因,又或者是因为夜盲症,他曾经见过这种人,光线稍暗些就完全看不见东西。

部曲没有多想,对着朱迪说:“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木桩已经钉好,缠绕上绳索试了几下之后,部曲在腰上缠绕几圈就抓着绳索一点点从坑洞边壁荡下去。他在坑洞里缓慢下落,不过落至一半,坑洞里没了半点光亮,部曲在一片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正当部曲要先回去准备灯具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

从坑洞底,黑暗里,传出来细细微微的声音。

部曲的脚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啮,或者是被啃啮的声音。蠕动黏稠的令人不安的声音。

感受到心绪变化的部曲连忙抓起绳索,想要赶紧回到地面上。

一支火把从部曲眼角滑落,他转过头看见一团火光正在掉落。借着火焰的光芒,部曲看见坑底全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黑袍教徒,他们铺满了坑底数不清数目,也不清楚是生是死。火把落在他们身上,呲的一声就熄灭,没能点燃任何东西。

可是突兀的光芒似乎惊动了他们,惨叫声此起彼伏,时而重叠时而尖利,另人听了就感觉心里烦躁不已。部曲听到这声音,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让他忍不住干呕不已,全身发软没了气力。

眼看部曲就要抓不紧绳索掉入坑底,科罗娜从天而降。她头朝下坠落着,手中举起一支华丽长枪,枪身上华美纹路依次点亮。

瞄准,扣紧。

部曲蔚蓝色瞳孔边缘银白色光芒重又燃起,他瞬间看清坑洞底蠕动颤抖的莫名怪物,它就要掀起黑袍教徒们站起。部曲手上使劲抓紧绳索,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地面。

坑洞底传来的惨叫声连绵不绝,但已经影响不了部曲。他瞳孔边缘银色光满闪耀着,让部曲视黑暗于无物,嘴角开始咧起一个微小的角度,露出渐要张狂的笑容。

等部曲站到地面上时,他没有看见任何人。这里安静而死寂,坑洞底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朱迪没有带火把,所以必然有一个第三者出现,这个人带走了部曲又扔下来火把,部曲很快就理解了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与现在的他毫无关系。

尽管黑暗,部曲用新获得的夜视能力如履平地般走出学校。他看见不远处街道上行人正扭打撕咬在一起,双目红彤彤的像是野兽一样原始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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