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小楼院中去,院门虚掩,静悄悄不见一人。正中那两株桃树的主干似乎比上次更加茁壮了些,枝桠强健有力,仿佛有无数旺盛的花苞藏在树皮下只等下一春如火般绽放。
她走近几步,隐隐看见树根下一小块褐色布料同黑土融为一色。
戚莫生不动声色,掬土将那小小一方衣角死死摁进地底。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过来了呢!”
身后响起慵懒从容的嗓音,离颜倚着门框磕香瓜子儿,含笑望着她。
“公子何出此言?”
“小捕快以为呢?”
离颜挑起轻弧笑得愈发明媚,“近日河里鲫鱼正肥,爷早打算去垂钓两条打打牙祭,你即来了,便一同去吧!”
离颜选择的垂钓地是郊外一处溪涧,半道上弃了马车转上小舟,戚莫生费力划桨,他却怡然自得摆弄钓竿鱼饵。
小舟划到比她还高的芦苇丛,离颜让她停了下来。这处水草丰美,想必水质养分极足,喂养的鱼儿自也鲜美得多。
垂钓是个技术活,极考验耐性,戚莫生不曾静下心来这般呆过,可瞧瞧旁边人微敛的眉眼,安静如画。她记得有诗云: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简直应他而生,尤包揽不住眼前人的遗世绝色。
如若光阴就此永驻,多好!
可惜老天爷听不见她心底的呐喊,才一会儿天就阴了下来,着急忙慌归家的水鸟扑棱翅膀贴着水面掠去,惊起圈圈涟漪。那涟漪才散又起,密密匝匝在水面打下一圈一圈的波纹。
雨丝夹着凉风连绵。
离颜解下蓑衣披到她肩上,又将斗笠戴在她头上。他离她很近,戚莫生清楚看见他白玉般修美的脖颈,喉结微微浮动。他呼吸的气息柔柔喷在她额头。
谢绝的话还没涌出口,脸颊已热辣辣烧起来。
离颜扭头望见她将语未语,“怎么了?”
“额,唔,最近……最近如璎姑娘的案件结了呈,怕是又一起悬案。”
“哦。结了就结了,放着凶手也抓不着,还能怎样?”
戚莫生明白他所指,小声嘀咕:“不是的。”
“以为爷是凶手的想法也没错,如璎姑娘的死,说到底还是因爷而起。”
“我知道公子不是凶手。”
离颜捏捏她脸颊,“小捕快,你身为衙门公职这般包庇私情,被旁听了去可如何是好?本也与爷脱不了干系。那日是爷昔日的仇家寻上门,却不想误取了那小姑娘性命。”
戚莫生扬起脸好奇道:“公子这般温润和善的人,怎么会有人嫉恨?”
“嗯,都是前尘旧事了,好像是他亲卫招惹到爷,教爷吃了,他又想吞食了爷复仇,追了许久也不嫌烦。小捕快,爷可不是什么好人。”
戚莫生愣了愣神,讪讪咧开笑:“公子真爱开玩笑。”
扯了许多闲话分了神,又许是水底鱼儿都成了精,两个时辰过去,只上钩了五尾鲫鱼,三尾肥美个大,两尾还是半大不大的小模样,放进鱼篓里还顽强地扑腾。
离颜收竿划桨,行到岸边将小舟还给渔火人家,鱼篓中两尾小鱼还扑腾不止。离颜捞出扔进了水里。
马车载着两人驶回城里,离颜在岔路口下了车撑开竹伞,叫马车夫载她回去。“小捕快,明儿你过来尝尝爷最拿手的红烧鱼。”
从小棂窗探头看去,街上行人和楼舍都笼在濛濛细雨中,离颜站在街头商铺檐前一排灯笼下朝她挥手。修颀如竹的翩翩身段,白裳如雪,黑发如鸦,唇角一点笑折煞万般繁华。
那定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她看着看着,都流了口水,心底眼底都是欢喜。
罢了,哪怕是一厢情愿,哪怕是自作多情,她都认了。她想永远这样守着,只盼这样的日子永远也不要到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