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征和二年,孟秋之月,夏末秋初,暑期气未消,寒蝉鸣。

去岁皇帝生病,绣衣使者江充谗言此病乃有人行巫蛊诅咒天子,皇帝令江充查处巫蛊之事,凡挖到木偶人之处,便对周围之人炮烙酷刑逼供认罪,百姓惶恐之下,纷纷相互揭发自保,长安城数万人被牵连,致使数百万人繁华都城长安如今明显冷清了不少,纵然有些许行人,走在街头,也是低头不语、脚步匆匆。

未央宫西安门外,原昌邑王刘髆侍从官许广汉府上,一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正逗弄六七岁男童玩耍。

然而谁曾想少女没有逗笑男童,却被男童逗弄的咯咯直笑,但男童在逗弄女子之余,却时不时望向门外,神情带着些许担忧。

这男童正是此家主人许广汉的幼弟许延寿,而那女子则是许家自外面买来的婢子,名叫冬香。

“三少郎。三少郎。看什么呢?”

注意到许延寿频频向门外看去,婢子冬香疑惑的望向大门,开口问道。

许延寿听此,显然知道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注意到自己的神色,只得敷衍说道:“没什么,也不知大兄何时能回。”

小丫鬟听此,笑道:“三少郎且放宽心,主家此前为昌邑王郎官,现在调到陛下身边,虽前途无量,但终究要比昌邑王身边繁忙的多,且耐心等待。”

然而这小丫鬟却不知,许延寿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点头,说道:“我饿了,去给我准备点吃食。”

“诺。”小丫鬟行了揖礼,缓缓退去。

待小丫鬟走后,许延寿背着手,微微抬头,仰望西方密布的晚霞,嘴里轻轻念叨着着:“哎,别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那双眼神中透漏着难以言诉的复杂和沧桑,完全不像一个儿童的眼神。

没错,许延寿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此前是西疆大学先秦、两汉西域史考古专家谷山郡的博士研究生。

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他跟随谷山郡教授前往楼兰古城遗址抢救一被盗墓贼开挖的考古现场。

在清理文物的时候,不小心被陶片划破手指,血液掉在考古现场中一个双鱼形象的阴阳玉佩之上,一阵眩晕的便倒下了,再次醒来就到了西汉时代,成为了原昌邑王郎官许广汉的幼弟许延寿。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这许广汉就是后世宣帝“故剑情深”之中的女主角许平君许皇后的老爹。

当然,此时许广汉还没因为拿错别人的马鞍而惨遭宫刑,许平君也还没出生,那汉宣帝刘病己此时也仅是个刚出生的小豆丁。

此时的许延寿也算是接受了自己穿越到汉朝的现实。

待小丫鬟离开,许延寿爬上了院子里的秋千,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梳理自己能够记住的史料,并与身边这小丫鬟聊天时的只言片语一一印证着。

“秋七月,按道侯韩说、使者江充等掘蛊太子宫。壬午,太子与皇后谋斩充,以节发兵与丞相刘屈氂大战长安,死者数万人。庚寅,太子亡,皇后自杀。”

“秋七月壬午日,也就是征和二年七月九日!”许延寿心中咯噔一声,“那不是就在这几天了么!”

若是按照历史发展,江充自太子寝宫发现巫蛊人偶,太子问计少傅石德,石德因个人利益怂恿,让太子怀疑自己父亲已经去世,江充想要学李斯、赵高,发布矫诏立胡亥称帝之事。太子惊惧,矫诏抓捕江充,奈何行事不密有人出逃,将此事报告给了汉武帝。

汉武帝不信,派遣使者前往询问相关情况,使者害怕被太子抓到,竟然胆怯未敢进城,对武帝说谎说太子造反了,武帝大怒,攻伐长安,至此,事情闹大,再也无法挽回了!

若是此前许广汉仍然任昌邑王刘髆郎官还好,山高路远,不会牵扯此事,但是目前,人在长安,怎么可能会不牵涉其中?

想到这,许延寿怎么可能不着急,急慌慌跳下秋千往屋里跑去,准备召集家中老小,早做预防!

然而一个没注意,脚下未平衡,摔了一跤!

这一摔,许延寿看了看自己胖乎乎被泥土弄脏的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年纪太小了,说的话根本没人当回事!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许延寿咬着牙,心里着急想着,一时之间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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