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世界,颤颤巍巍的天道……
神有那么好心吗?就算有,也不会出手的——明白筠马上下了个结论。可是眼前的场景就像是冬日的一缕光,并不暖和,但是亮堂堂的,连带空荡荡的被雪覆盖了只剩下惨白色的山川,都露出轻悦欢喜的色彩;又或是父母烧好的汤,招呼你过来喝,暖洋洋的味道跨过四季,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安心。
原本麻木的心忽然有了动容,才使人明白责任和愿望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一个人,他自己受了伤,他不愿意或者没办法帮助原本受他照顾的人,那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人要靠自己;如果有一个人,他奄奄一息却还要去帮忙,赞叹欣赏的同时免不了责怪他自不量力;可是如果有一个人,他早已陷入昏迷甚至意识不清助纣为虐,可是当遇到一些事时,他会不由自主去为一方讨回公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也许,是他的本能。
偶然窥见天道善意的本能,却又是出现在连煦的命运中,很难说是不是他强烈地愿望影响了这场景,可是明白筠忍不住生出念头:把天道修复回去,到那时,天下安定,人们不必个个兢兢业业算计着,繁华不必只是表象。
那原本是她的命运,如今,是她想要走的道。
对于连城浩而言,明白筠与连煦几天的光阴不过短短一瞬。但这一瞬,天地变色,黑沉沉的天向地压来,仿佛要回到远古洪荒的混沌之中。而在下一刻,这些异象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煦仿佛从空中落下一般踉跄了一下,然后被明白筠一撞,摔倒在地上。
连城浩:“……”
他迅速转身,拉开房门,一脸睡眼惺忪又带着几分诧异。在连城狄踏入院子那一刹那间,他恰到好处地问道:“表哥……和白筠?”
连煦:“……”
明白筠就地一滚,一脸怒容:“我都说了那东西我丢了!”
连城狄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明白筠一咕噜站起来,连带着对连城狄也没好气:“还不是所谓的定亲之物?我原以为是自己弄丢了,却不料竟是被他自己用颗破珠子骗走了!若是不愿意定亲,不愿意履行承诺,直接告诉我便罢了!当年也不必做出这种龌龊事,直接拒绝了便是!我明家虽然落魄了,但也是多年的世家大族,当不起这等羞辱!”
连城狄眉角一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婚约就是所谓的世家大族的小姐?
明白筠琢磨着问天之时的灵气波动应当除了明家人,别人认不出,便当机立断取了当年的事做筏子,满脸怒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见无人开口,她又下了一重剂:“罢了,你们看不起我,我今日离开便是!”
就算连城家真的受够了明白筠,论理也不会大半夜让明白筠离开。她此时说这话,仿佛做足了姿态要离开,但实则不想走,只是逼迫连城狄给她一个交代,而眼下的交代无非就是这婚约成不成。连城狄哪会为了一个做尽幺蛾子的人把连煦贴出去?当下便要和稀泥:
“胡闹!你父母将你托付与我,我岂能忘恩负义让你受委屈?!”连城狄颠倒黑白,将婚约说成长辈的托付,“旭儿,还不过来道歉!”
连煦黑着脸,慢慢走过来,敷衍地抬了一下手:“抱歉。”
明白筠的目光从他身上荡过,飘乎乎地又不知荡到哪里去。连煦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仿佛方才的雾气全在他脸上聚集,比平日里更加冷冽。
连城狄缓和了语气:“好了,旭儿你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连煦唇角微微上翘,仿佛积压了许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冲出重围,在他脸上微微泄出半丝怨怼。半是讽刺半是不屑:“父亲不知道?可不就是当年一事?”
连城狄周身的气息有那么一瞬动荡,下一瞬马上又变成了原来的稳重。他低垂头,有几分怅然,使他有了几分普通人家父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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