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回去了。
自古伤情多离别,刘昭要走,绿竹自然是舍不得,为了安慰她们,出发前的晚上,三人又是同榻而眠,好好地,深入地交流了一下。
虽然,交流的方式有些激烈,难以启齿。
第二天一大早,刘昭裹着厚实的皮裘与一行人在城门道别。杨旭还极为煽情地赋诗一首,拿了根光秃秃的柳条给他,表示不舍。
每个人烦恼各有不同,像杨旭这样的商人,离别什么的从来都是家常便饭,为了赚钱,谁不是走南闯北?不是有一首诗是这样说的嘛,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日浮梁卖茶去。
更何况,刘昭又不是哪个婀娜多姿的琵琶女。不过,该有的情怀还是要有的,刘昭也不说破。
和杨旭拥抱了一下说道:“我走之后,老哥可要帮我多照看着啊。”
“这是自然,老弟只管去,这里凡事有我。我听说你昨天去拜见刺史大人了?”
“老哥耳听八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杨旭哈哈大笑然后问道:“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刘昭苦笑一声“为难倒没有,难题却是有一个,不知哥哥是否想听啊。”
“不必,不必,老弟你心思通透,必然能够应对。”
心里骂了句老狐狸,然后他转过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道了声珍重,等我回来,就翻身上了马车。
四个家臣护卫于左右,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邬县南驰而去。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刘昭很想唱,可是外面既无飞雪,又无杨柳,实在是与这优雅的诗句不符。
最扫兴的是,王硕压着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跟在后面,整个车队不像是要回家,反而像是奔丧。
离家这么多时日,王硕也受了不少苦,也不知是怎了,竟然还想念起老爹来,一想起为了赚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把他爹做棺材的木头打了几把椅子。王硕就觉得很对不起他老爹。
所以说什么都要给老爹打造一具上好的棺材带回去——木头带回去,老爹还要叫人来做,哪里有刘府打造的精致?
刘昭觉得,自己要是有王硕这么个儿子,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知道的人说王硕孝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硕盼着王老爷早日嗝屁,继承家产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奇葩随处可见啊。
车里放了火盆,用的是最好的木炭,一点烟味都没有,整个车内暖和无比,刘昭靠在软垫上,翘着二郎腿,抓一把豆子扔嘴里嚼,然后搭着壶嘴再喝一口酒。过的比来时舒服许多。
只可惜,绿竹不在,没人捶背按肩了。人生若无美女伴,当真是无趣的紧啊。这样胡思乱想着,酒至酣处,就呼呼大睡起来。
来时顶风逆雪,回时顺风顺意,就这样一连睡了五天,终于在除夕当天抵达邬县境内,再有半日便能到王家庄。
近乡情怯,马上到家了,王硕反而有些焦躁不安起来,竟寻思着该背诗经还是楚辞,向他老爹展示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为此,刘昭也很无奈。诗经就会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至于楚辞,刘昭也只记得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直到此时,王硕才发现,刘昭是个东郭先生,不由咬牙切齿,对他之前的种种崇拜,深感不值。
“至少我也帮你赚了万贯家财,这样总能给你爹交差了吧?”
王硕高兴了,把棺材拍的砰砰作响,腰杆也直了起来。
此时,王家庄,王府内。王老爷正坐在榻上小憩,上月因为王硕大病一场,病好之后,与五房同房,竟然一击而中。
这让他老怀大慰,也不知是否极泰来还是祖宗保佑,他王家时隔多年,终于又添丁了。
只希望这一次能生个儿子,哪怕是王硕没出息,他还能指望另外一个。至于王硕,在收到王虎保平安的书信以后,他就不管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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