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孤鸿见云挽歌竟公然掀开帷幕,还作势要跳下马车,那张淡漠的脸终于龟裂。

顾不得□□的马匹,也顾不得旁边摩肩接踵的人群,他施展内力,转瞬之间便掠身到马车前拦着正提着裙裾欲纵身跳下马车的云挽歌。

“阿挽,不许胡闹!”

百里孤鸿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紧紧绷着,眉目之间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冷峻、担忧之色。

这般情况下,訾景云怎么不拦着她?万一她要是被这些人记恨传出绯闻该如何是好?万一损了她的清誉该怎么办?!

百里孤鸿此刻满心满眼想得全部都是云挽歌,似乎对他来说,这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污蔑、侮辱他可以不屑一顾,但如若是云挽歌,哪怕一丝一毫都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云挽歌见百里孤鸿执拗的盯着自己,铁臂一动不动的拦截在自己面前,眸中氤氲水雾更甚。

“那人是谁?”

“嘶——,好像是前朝云永坤之女,云挽歌!”

“云挽歌?就是那个新婚就惨遭这妖孽抛弃的女人?她不是不受宠?现在怎的跟这妖孽一同出行?”

“这……”

“依我看这女人八成是攀附上了这妖孽!啐,肯定是见她父亲云永坤倒台了,急着找个好靠山!”

三人成虎,众人当即深信不疑,看着云挽歌与百里孤鸿的眼神也愈发不屑、嘲弄起来。

甚至有人料定百里孤鸿不敢当街行凶,就有恃无恐道:“啧,听说这妖孽早些年打仗时伤了根基,所以根本不行!要不然他身边为什么没女人愿意服侍左右?”

“可之前不是听说这妖孽流连楚馆秦楼?与众娼女狎玩厮混?”

“恐怕只是障眼之法!要不怎会偏偏赶在成婚那几日?怕是想要掩人耳目吧?毕竟男人不行,这该是多大的耻辱哈哈哈——”

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侮辱与恶意揣测,云挽歌握紧了拳头,直至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蜿蜒至小臂,然后被衣衫遮掩住……

压抑了半晌的戾气,终是爆发!

她拽着裙裾奋力一掀,也不下马车了,干脆直接抽出百里孤鸿腰间悬挂的那柄玄铁宝剑,剑刃出鞘,“嗡”的一声发出刺耳轰鸣。

“都给我住口——”

那剑刃上的狼腾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透着莹莹寒光,凛冽骇人之至。

没想到云挽歌会有此番举动,所有人都被骇得忘记了言语动作,甚至连刚刚还哭着喊着怕妖怪的小孩,都抽抽噎噎的不敢吱声。

云挽歌双手握紧剑柄,原本因受惊吓而苍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涨得一片潮红,眼眶也泛着几欲烧灼奔腾的瑰艶。

百里孤鸿见她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眼眸,此刻却充血似的布满红血丝,心疼到无以复加,尤其是上面覆着的一层氤氲水雾,让他觉得心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阿挽乖……”

“你住口!”

云挽歌将剑刃对着百里孤鸿,强忍着眸中几乎溢满的泪水怒吼。

众人云里雾里,但下一瞬就见云挽歌又将刀刃对准了他们,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妖怪?凭什么说他是妖孽?你们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似乎没想到这么单薄瘦弱的身子,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所以一时之间,刚刚还口若悬河的众人竟语塞了。

当然,云挽歌也没给他们机会,继续赤红着眼睛质问道:“那我问你们,当初不畏生死推翻前朝□□的是谁?只身潜入敌营,直取敌将首级救出当今圣上的是谁?以一千轻骑大破敌营的是谁?今日你们能有如此河清海晏、盛世安稳的境况,又是谁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你们?!!”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云挽歌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以至于面色充血泛红,额角青筋盘根,氤氲已久的眼泪,也随之从眼角溢出。

百里孤鸿睚眦欲裂,心痛到几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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