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的眉眼是这世间难得的精致温和的面孔,吐出的字却带着地狱里透骨的凉意:
“公子夏,你想怎么死?”
周围的树干笔直,绿荫像是一把破破烂烂的伞,无数个枝干分叉向上,错错复杂。
四处环绕着泥土的香气,一片树叶慢悠悠地从枝上掉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又被风吹开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公子夏,为何要杀我?”赵小夏嗓子沙哑地开口。
齐霁轻轻勾着唇角:“为何不能杀你?”
“你和刚刚那群人不是一伙的。”
她语气地笃定让齐霁挑了挑眉。
他伏下身,墨色的发丝几乎要碰到了她的脸上,看向赵小夏的目光就像看一只蚂蚁般:“你知道我是谁?”
赵小夏的手指慢慢蜷起,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一个个圆润的黑色弧度。
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盯着他,缓缓地道:“公子霁。”
齐霁眼中冰冷的笑意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的阴翳慢慢扩大,又化成了刀子,刀刃轻轻地擦过赵小夏的皮肤,似乎下一秒就会刺进她的身体。
“你还知道什么?”
赵小夏没有说话。
她的世界突然慢慢地转了起来。
淡蓝色的天空和树林融在了一起,下一秒,猛地向自己覆盖过来,如同大海的巨浪,将她整个人卷了进去。
过了片刻。
喉咙里传来淡淡的腥味,让人作呕——她把自己唇咬破了。
清醒像一根脆弱的银丝,将她从浪中扯回来,但她知道,这根丝迟早会断。
“我此行,人人皆知......你若是杀了我,父亲必然会怪罪于齐家,到时候,就不怕天下讨而伐之?”
齐霁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威胁,动作微顿,面上却毫无波澜,冷笑道:
“若我还是要杀呢?”
“以齐氏作陪?”赵小夏虚弱地笑了笑,她抬眸,话题陡然一转,“齐霁,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齐霁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上是刚刚掐出的通红的手印,淡淡地问道:
“什么交易?”
“你不杀我,他日我帮你。”
他唇角上挂着讥讽,目光漠然无波,不紧不慢地又将手放了上去:“你这是在威胁我。”
“岂敢。”
“谁又知道我杀了你呢?”齐霁的笑容突然深了,他微眯了眸,声音低沉宛如情人之间低语,“他日,所有人只会认为公子夏在去往水城的路上被贼人杀害,关我何事?”
没有目击证人。
赵小夏也知道这种威胁没有任何威力。只是想试一试。
额头上的汗滑落,顺着眼角落在了眼中,酸涩地让人想流泪。
她动了动手指,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他,想恶狠狠地拽着对方的领子,大声地吼出声:“我不想死!”
声音却卡在了嗓子里。
齐霁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很快,赵小夏又尝了一遍窒息的感觉。
这次,赵小夏真的没有力气再反抗,眼角难受地沁出泪来。
齐一突然走过来,递了一个东西,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小夏,欲言又止,低声道:“公子,你看这个。”
是一个玉配,其中雕刻鱼样的纹路,若在仔细看,便知道极其复杂,其中细小的线条,以及标准性的图案,不难看出是申家的东西。
齐霁手停了下来,低头神色莫辨地看快要晕过去的赵小夏,他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脖子,温热的触感。
“公子,这群人可能跟申家有关。”
齐一脸色严肃地说。
明明是最有活力的年龄,却总穿着严肃单调的衣服,脸也一直板着,一幅与年龄不否的沉稳。
齐霁沉默不语。
许木刚刚帮江虎看过伤,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地上的人脖子被掐出一圈红印,脸充了血,上面覆着灰尘,而身上更是触目惊心,满是血污。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死人。
他刚刚就感受到齐霁满身的杀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熟悉的人都知道,公子不笑还好,一笑,越是云淡风轻,就越恐怖。
许木第一个反应就是——公子夏必然惹了他,只是在印象里,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啊。
他几步走到了齐霁身边,又看了眼地上的人,难得脸色凝了起来:“此人不能杀。”
齐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若是无人知道,悄悄地把公子夏杀了到也无妨,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批人若真是申家人派来的,那为何在此时杀公子夏?又为何到了水城附近才杀?
其背后的用意稍稍一想,便能了解几分。
无非是想加深齐家和赵都的矛盾。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有人投了一个火引子过来,想燃起一把火。
谁能保证刚刚那群人中没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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