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晌午太阳最烈前回了家,崔夫人命厨房置了清爽汤饼,拌了可口凉菜,着两个宝贝女儿吃了。

这一早上三人可是走不少路、办了不少事,多少都有些累了。待用过饭后,二娘三娘又在崔夫人房中聊了会天,接着便被打发去睡中觉了。

此时已近伏天,外头日光白炙,炎热不可挡。三娘被小枣伺候着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了寝衣上床躺下。房中一片幽静,金炉燃起艾叶香,外头帘廊上与园中皆泼了水,朱帘亦已放下。

“我在外间做针线,若有事就叫我啊。”如此交代之后小枣便退了出来,单留三娘一个在内。

三娘原也是打算好好睡觉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心神不宁。

硬是在床上翻了近一刻钟后,她好不容易有些迷糊。可真合上眼时,她眼前却又会浮现上午在秋千上时看到的那个背影:那是个又高又大的人,因离得太远看不清到底长甚么模样,只觉得他身形极臃肿魁梧,肩膀怕是有常人一倍宽,走起来摇摇摆摆、浑浑噩噩,就仿佛被人提着线的傀儡一般,似倒非倒、似行非行。

三娘与天宫观交谊很深,但从未见过观中有这样的人,且此人哪怕光后影也看得出全无仙风道骨之气,再加上动作怪异,说是让人诧异悚然、心生不安亦不为过。

那到底是什么……

三娘这般想着。虽然天气已热,可越想便越觉得背上发凉。

不会有什么事吧?可这光天化日的,又能出什么事呢?且玉山先生与师父都是超然出世的高手,便是来上半营兵马也未必能将他们如何,何况还有孤鸿帮手。

孤鸿。

孤鸿……

想到这里,三娘突地慌了起来,凭空就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翻身坐起来,她攥着身上薄毯愣了一会,终是无法再做按捺。急急地下了床,她开了一边柜门搜寻衣裳,不一会便揪了件不起眼的青色布袍出来,三下两下套上,头发松松挽了个髻,拿上小帷帽便出了房门。

她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和小枣说这事,可没成想刚出房门就见小枣靠在外间的长榻上抱着绣绷睡着了,于是忙屏息静气,蹑手蹑脚摸了出去。

此时正是晌午,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天上,直照得地上暑气四溢。人感暑气便易困倦,且韩家规矩历来宽和,下人若不当值都是准许午歇的,所以三娘一路溜过来竟极顺利,直至她开了角门出去了,都还是一个人都未撞上。

扯了团叶子塞在门缝里将角门卡上,她戴好帷帽,撒腿朝着天宫观方向跑去。不一会便气喘吁吁到了观门口。只见大门敞开一副迎客模样,大殿前燃着香火,殿内隐约可见小道士济诚在整理着什么,门子阿叔正靠着门边桌儿酣睡,一派安闲模样,看起来并无半点异常。

也不通报,三娘悄悄进了大门,绕过大殿匆匆往后面寻去。她对天宫观可称得上是极熟,虽并不清楚无忧孤鸿居住于观中哪房哪间,却还是知道客房大概在何处。就这么于园中绕了半圈之后,她便寻到了正自在房中看书的孤鸿。

“师兄!师兄!”望见他在屋内,她忙跑到窗前轻叩窗格,压低声音叫他。

孤鸿闻声抬头,只见自己师妹满头大汗地扒着窗台,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觉得事情不对,孤鸿连忙放下书册站了起来。

“我……”三娘勉强又吐出一个字来,才发现喉咙都已风干了。孤鸿见状连忙招呼她进房来,倒了水与她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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