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先向竹屋后面走去。
松子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屋后,俩人立定,姜叔臾又向松子行了拱手礼:
“我在丰水城,素闻墨徒为民抒困、多行善事,深受民众拥戴!那巨子身边,有一年少墨侠,叫做韩松子,是他的左膀右臂,一直未有机会谋面。没想到,我家公主还能结视大侠这般人物!”
“大人太客气了!我和公主,相识甚早,说来话长。对了,今日有话,请大人直言示下!”
姜叔臾看着英俊清秀的韩松子,忽然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声。
松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咱方国,正需要你这样的俊才,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今日我来,一为寻回公主,二为见你!”
松子心里一动:“大人有何指教?”
“你们墨家以扶危济困救万民为纲,怎么也为了钱财而大费周折,还动手伤了我方国人?”
“钱财?伤人?”
“我听密言,秦地天水的蔡庄有宝,你们一直在盯着,这可是事实?”
松子直直注视着姜叔臾,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我只问大人,心底到底信得过我墨家人所说的话吗?若信,我才可以说下去!”
“我久仰你的名声,相信公主的眼光!自然也信你的话!否则,也不会私下约你直谈。”
“好!”
松子环视四周,见无异状,便徐徐说道:
“大人说久闻墨家所做所为,应知我墨徒绝不以发财求官为进身之道!我巨子风闻蔡庄有宝,派我多次前来打探,其目的,不是为了夺这里的宝贝去肥了自家,而是取之于天、用之于民!让天下蔽弱的民众过得再好一些,让受战争迫害、被强国欺负的邦国多一些防御的力量,使民众免遭茶毒!这和其他势力以祸心觊觎、持强力争夺、仅为满足个人或者宗族利益是根本不可相提并论的!”
姜叔臾听了松子的话,良久不语……
沉吟片刻之后,他心有所悟地自言自语:
“持此公心者,唯有墨家啊……”
他注视着松子,后退了几步,深鞠一躬……
“我的话,先到这里了!有句话,我还得告诉大侠,来此地的路上,各色人物都有,连,连那内廷,也有人在操心着。若有宝,望速取之,尽快拿回你们的戎寨去,早日为苍生造福!”
说毕,他便向竹屋前走去。
韩松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此人,身为太宰,风格迥异,还有些意思了!
韩璧早已换好上了公主的行头,已然焕亮一新,惊为天人了。看到松子过来,她眼里尽是不舍,可松子心里也不想让她久留在这荒蛮风险之地,希望她能尽早安全离开。
嬴云纤柔苗条,风采卓然,她眼里含泪,望着救了她的两个年少墨侠,深深弯腰,向他们行拱手之礼,二人连忙回礼!
姜叔臾领着一行人,蹅上了归途,他回头看着韩松子,饱含热诚的说了一句:
“后会有期!”
松子默默点头。
他不忍直视方青,怕她走前再流出眼泪来,可这泪水,还是不争气的从方青的眼里流了出来……
直到他们纵马离去,松子还痴痴地留在原地。
天色已近傍晚,蔡丁一行马不停蹄地向前赶着路,做为整个运输队的开路先锋,巨大的使命召唤在心底鼓舞着他,纵马疾驰的他,身体里却是热血沸腾。
行程早已过半,蔡丁远眺视野尽头,被夕阳余辉笼罩着的鸡冠岭,回身,扭头对几个墨侠大声喊到:
“兄弟们,咱们抓点紧,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鸡冠岭!到了那里,距蔡庄就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了!”
几个墨侠齐声允诺!
看着不远处这黄昏下的蔡庄,刚刚吃完饭,坐在竹凳歇息的韩松子,心里又牵挂起范豹他们来。
花子宣收拾完石围里的碗筷,喂了戎马,看着小灰狼曾躺卧过的地方,突然想起这两头灵性的兽。
他轻轻走过来,坐在竹凳上:
“这两天,也不见那两头狼了。”
“他们总要觅食的,这灾后的蔡庄,又没见什么小动物,连老鼠都少得很。”
松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竹屋,若有所思的对花子宣说道:
“这里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我在想,咱们若再有一队人马就好了,如在那山丘上设一队伏兵,就可以抢得先机,并和我们能相互照应!”
“要不我去山丘上?”
“不行,你一个人势单力薄,双拳总是难敌四手的!咱们,不能再犯兵力分散的毛病。”
“咱们的马匹现在有不少了吧?”
“嗯,加上几位女侍卫的,和那几个死掉的戎贼,咱也有十几匹良马了!”
“咱们把它们都牵出来,就拴在竹屋下,刚才姜叔臾不也把马拴在那儿。就那儿!”
“好!”
花子宣没加思索,立即动身。
韩松子自己拿着竹刀,砍了些粗竹,在那拴马处,又埋下一些拴马桩。
等他们把马拴好,花子宣又抱了些草料过来,给马群散了,戎马们发出欢喜的嘶鸣声,竹屋前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远远的,韩璧就看到了忙着喂马的花子宣,策马急奔过来的她,没顾得上和他打个招呼,就顺道冲上了竹屋前。
“哥哥!快随我去芦苇地!”
韩璧边说,边调转马头。
正站起身来,准备迎她的松子看着心急火燎的韩璧,语气紧张、神态慌张,也没加细问,忙骑上花子宣牵过来的黑鬃马,紧跟着韩璧,往屋后的芦苇地奔去。
“怎么了?妹子!”
“车阵子有一个信鸽,就在那地里,今天是他在蔡庄的第三天,若他再不发信报平安,秦兵便会来蔡庄!”
“他那天所说巨然还是真话?”
“是啊!他急催我来,让你速速发信。”
“好!”
不到一会儿,他们便到了这芦苇丛边,按照车阵子的话里所说的,韩璧很快在石堆中找到了这只黑色的小鸽笼,她取出随身带着的竹筒,给小灰鸽喂了些水,又放了些粟子,看它饥饿难耐地叨起来,两人的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
松子从怀里掏出笔刀和小竹简,按照韩璧的吩咐,刻上了那句话,待小灰鸽食饱饮足,便把绑在小鸽腿上,开笼放飞了它。
看着信鸽消失在渐暗的东北方向,韩松子轻叹口气,瞅瞅如释重负的韩璧,他笑着问她:
“两位兄弟的伤,好多了吧?就你一个人,可把你累坏了!”
“车大侠伤口愈合得慢一些,熊哥的伤再休息一夜,明早我看也能下地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你,怕你势单力薄,难以应付那么些个强人。”
“你说的是车兄吗?”
“嗯!”
松子默默点点头……
“我的药应该还有一些,你回去后再给他洗洗伤口,及时换药,天气热,千万别让伤口感染、化脓了!”
“放心吧!花子宣走的时候,和你说得话基本一样,口气呢,也差不多!”
看她这样调皮的说话,松子开心的笑了。
看看天色渐晚,韩璧便欲出发回去。
松子让她到竹屋喝点水,歇会儿再走。韩璧答应了。
两人骑上马,往竹屋而来。
韩璧马快,走在前面,一向眼尖的她,突然指着竹屋方向,回头对松子大叫:
“竹屋里隐约有动静,我听到几声惨叫,应该还有刀剑碰撞发出的声音!”
松子立时警觉起来,他没有说话,提马向前,向竹屋急驰!
距竹屋不到一百来丈,只见一群人马,跟在几个领头的马后,各各手执兵刃,缓缓向竹屋逼去。
松子见恶仗在前,急扭头对身后紧跟着的韩璧沉声说道:
“保护好自己!”
说完,他即刻纵马急驰,黑鬃马似乎也懂主人的心思,马蹄如风,向前冲去!
那群正要杀上竹屋的强人,猛然发现侧后杀出两匹快马,不由得阵形动摇,他们分出四五个人,纵马来迎。
松子不知对方虚实,先平平使出自己独创的“松子剑法”来,这剑法,出剑稳,力道沉,速度虽比不上“追风剑法”,但接他的每一招,务必专注且全力以赴,否则,稍有不慎,便会被这如松的强劲给击飞了兵刃!
这第一个持刀砍过来的人,便和这沉松一样的墨子剑火光交流,发出“铮铮”尖响!
不过,响声过后,这人的刀便脱了手!他的刀掉落下来,刀尖却直直插向马首,马头被刺,痛跳起来,一下子便把这马上之人,横甩了出去!
其余的几个见了,立时改变队形,相互紧跟着,排列成环形攻击队形。
看着这熟悉的阵型,松子心里沉沉一念:怎么又是戎贼!随后,他轻蔑地冷笑一声,也迅疾变法,使出他的“追风剑法”来!
剑光中,惨呼四起!也就不过一二十招之间,两个蒙面戎贼便被韩松子刺落马下。
他没有恋战,急策马继续奔向竹屋!
四五匹马随即又冲了上来,把韩松子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中,花子宣勇力拼杀着,一个戎贼已被他杀落马下!但五六匹马环围着他,让花子宣一时难以杀出重围。
两个戎贼忽然使个眼色,一齐驱马向松子身后的韩璧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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