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是这么一回事,这不是贵妃娘娘的寿诞要到了么,陛下吩咐了宴请百官。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少了歌舞助兴,宫中教坊为娘娘寿宴特意排了一曲歌舞,谁知那谱曲的扈十娘染了病,竟是一病不起了。”小太监几句话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只是这贵妃娘娘的寿宴可耽误不得,我作为教坊的主事——”说到这里,小太监拖长声音,显然有些自得。
萧鎏霜明白,这样年轻就做了教坊主事,定然是不简单的,后台定也不小。
“当然要想法子解决了。恰好相爷推荐了你们绛雪楼,说这儿的主人,琵琶乃是一绝,我这才来请你前去,为歌舞谱曲。”
相爷,温如故?
联系小太监方才的话,萧鎏霜可以肯定,温如故一定与叶家灭门一事有关。她可没有放出风声说萧鎏霜擅长琵琶,擅长琵琶的,是当年的叶栖凰。
温如故一定是也把她当做了叶栖凰,才有此举。他这么做,明显不安好心。
因此,小太监话音刚落,一旁的萧子垣便冷声道:“不行!”
小太监沉下脸,为贵妃娘娘献艺,那是何等的荣耀,竟有人这么不识好歹?!
“这是谁?”
萧鎏霜在背后握住萧子垣的手,笑道:“这是楼中的琴师,冒犯了大人,真是抱歉。”
小太监脸色总算好了些:“这地方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自然是我。”萧鎏霜神色自若。“大人放心,能为贵妃娘娘献艺,我正是求之不得。”
“知道就好。”小太监冷哼一声,“你收拾收拾,两日后去宫中教坊报到。”
萧鎏霜命人送他出去,还让人偷偷塞了不少好处给他,小太监的脸色才好了起来。
室内只剩下萧鎏霜与萧子垣两人。
萧子垣难得对萧鎏霜冷下脸,他挣开萧鎏霜的手:“夫人,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萧鎏霜上前一步,再次握住他的手:“可还有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这显然是温如故的陷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萧子垣冷声问。
萧鎏霜对上他的眼,认真道:“小叔叔的尸骨被陈国先皇带走,无人知道下落,我本就要想法子去孔雀台中一探,他这样做,反而正中我下怀。”
“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为了他的尸骨,你宁肯冒这样大的险!”萧子垣皱着眉头,很是不赞同。
“是。”萧鎏霜的眼神无比悲伤。“衡郎,我一定要这么做。”
“为什么?”
“他是为我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不会放那把火。”萧鎏霜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
萧子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为你?不是严氏和尹氏图谋逼死他的么?”
“是。可是,虽然当日叶氏私兵被调离,小叔叔身边却还有一支暗卫,足以护着他冲出叶府。”
“可他没有这么做,不仅是因为叶氏穷途末路,逃离之后也只会面临无尽追杀,更因为心寒,如果没有小叔叔相助,先帝严玉关根本不可能登上皇位。两人兄弟相称,他却被这个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放了一把火,活生生把自己烧死在火中。所有人都以为他怀中的少女是我,他这么做,只是希望我逃离陈国之后,能安安稳稳,没有后顾之忧地活着。在所有人眼中,叶家三娘叶栖梧,已经死在了骓阳君怀里!”
“衡郎,他是为了我选择自焚的!”
萧子垣再也说不出话来。这天下,哪怕是亲生父亲,也未必能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
“所以,我一定要为他报仇,一定要找回他的尸骨,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好。”萧子垣松了口。“但我要陪你一起去!”
“不行!”这回轮到萧鎏霜反对了。
萧子垣笑了笑:“夫人敢去冒险,我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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