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木逍遥不可思议的看向少年，拍在少年肩膀上的巴掌极响，惊道：“好小子！会看脸色了！不得了不得了。”

少年：“……”

往日里，不管他武功精进多少，师父都没这样夸过他，今天却为了一句话而大声赞扬他，他有点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木逍游的脸上挂满了欣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徒弟练成绝世神功了，他还没高兴一会儿，脸一变，又一脸愁容。

少年道：“师父尽管说，不负愿闻其详。”

木逍游道：“不负啊，为师就要离开百晴，游历四方去了，你以后没了师父的督促，也要勤加练剑啊。”

少年道：“何时走？”

木逍游道：“明日。”

少年作辑道：“师父走好。”

木逍游立马瞪眼，“你小子，难道就不会挽留一下为师吗！？”

“师父本来就是不受世间约束之人，如果没有不负，师父这些年来应该行走于江湖之间，快活恣意，怎会束在百晴皇宫内，受这天寒地冻，如今师父要离去，不负应该放行才是，若是挽留，只会显得不尊重师父的意愿，不肖罢了。”

少年这番说的十分得体，让木逍游找不出一丝毛病来，只得吹胡子瞪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无趣。”

少年没在作答，走到一颗梅树下，徒手挖了起来，上面的土被翻开，露出了一个酒橛子，他将酒壶取了出来，递到木逍游的面前道：“师父，这是你在收不负为徒的那天所埋的梅花酿，今日是该取出来了，望师父喝下这壶酒，一路顺风。”

“……”木逍游望着这壶酒，一股难言而喻的神情流露出来，黑着脸把酒接了过来，刚入一口，神情一变，大喝道：“好酒！”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木逍游把酒喝完，突然手里的剑发出嗡鸣的声音，整个剑身开始抖动起来，少年紧握剑柄，手心在剑身一抹，重言吃了血，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将剑收入剑鞘，负手而立。

“重言的戾气是越来越重了，你要学会操控它，而不是让它压制你，为师交给你的心法，记得每天都要参悟。”木逍游喝完最后一口酒，靠在梅树上躺了下来，道：“你以后要不是北寒王，我才不会让你使这魔物。”

少年看了看手中的剑，道：“它不是魔物，它是北寒的庇佑。”

木逍游嗤笑道：“北寒王啊北寒王，历来都是披着光鲜外表的可怜人罢了，也就你这种傻子愿意去做。”

愿意？何来愿意，他的人生里仿佛没有愿意二字，他早已不是为自己而活，他是为了整个百晴，整个北寒。

少年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冽：

“这是我的宿命。”

“罢了罢了，不懂你们这些皇室之人怎么想的，还是像我这般自由洒脱好。”木逍游站起身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道：“为师该走了。”

少年道：“何时再见？”

寒风呼过，眼前的人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天的红梅与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少年望着天空，似乎再等着什么。

“有缘。”

声音从天空传来，很快又被寒风吹散，少年立在原地，看着梅枝上的酒壶，一动不动，身影在漫天大雪中显得有些孤寂。

若幽看着梅林里的身影，心中一动，不由得向前走去，脚一踩上厚雪，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谁！”少年寒冷的目光射向这边，清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若幽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踉跄的向后退去，最后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待回头一看，大惊失色，“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怀里的手炉滚了出去，碳火撒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最后冒出黑烟，灭了。

“大皇子饶命！”若幽伏在地上，整个身体吓得抖擞着，声音仿佛随时要断气般。

“大胆奴婢！竟敢冲撞大皇子，来人，把这贱婢拉下去喂狼！”百里轩身边的太监叫道，尖锐的声音让人耳膜一震。

“皇兄。”不负走了过来，就这样站在百里轩的面前，也未行礼，可见二人的关系真如百姓所言，兄弟融洽，以后定能安定百晴。

“不负，这是你殿里的宫女吗？”百里轩的神情有些疲惫，温润的眼睛里跳动着不安，最近的烦心事一波接着一波，先是风临点名让他去帝都，再是现任北寒王在北寒关遇刺身亡，军中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北寒王的身亡让百晴受到重创。

不负看向跪着着若幽，点了点头。

“那就罢了。”百里轩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撤了下去，又道：“不负，北寒王遇刺身亡，父皇让你去太明殿议事。”

不负点头道：“我现在就去。”

百里轩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明明还是个温润如玉少年郎，却活出了老态龙钟的感觉。

大皇子一走，后面的侍卫宫女跟了一大堆离去，若幽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道：“谢二皇子救命之恩。”

不负将剑束于后背，道：“既然说你是我殿的宫女，你以后就去茗玉轩侍候丹公主吧。”

若幽感激零涕之余又激动不已，扬声道：“谢二皇子。”

周围寂静一片，只剩下寒风在转角处回旋的声音，若幽趴在地上，许久才敢立起身来，面前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