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足足下了五日才停歇。
果真如金鲤预料的那般,桐州久旱,土质疏松,第二日开始,就陆续收到河水决堤以及泥石流的消息。所幸宋彦鹏在金鲤提醒下早早做了防范,虽然房屋良田被冲毁无数,但人员伤亡却很少。
桐州通判杜尧章在宋彦鹏上报的灾情文书上签字前,感慨道:“如此大的洪水,堪比地方志上记载的五十年前那场,那场洪水让桐州失去了三成人口,共计三万余,这次竟然只有两百人!”
宋彦鹏这几日日日在河堤上巡视,没睡过一个好觉,双眼熬得血红,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说:“多亏小鲤姑娘提醒!听说国师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作为他的亲传弟子,对接下去的赈灾,想必她也会有独到之法,待我去问问。”
“此番你我得国师府相助,把这灾祸变功劳,也是好事一桩啊!”杜尧章担任桐州通判已快满三年,述职考核在即,在他看来,这次救灾若是办好了,就能成为他升迁的跳板。
宋彦鹏对这位同僚的性子自是熟知的,虽然功利性颇重,但看在他办事还算兢兢业业的份上也就没放在心上,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就往后院寻金鲤去了。
这五天的时间,金鲤已经将这个朝代的史书、地方志看了个七七八八。凭良心说,判官没有骗她,大殷当得起“太平盛世”四字,与南边的大元,北边的大辽,西边的大夏关系尚可,近三十年没有战事,大殷境内除却这桐州,多是富庶之地,百姓生活安康。
“唉……书上说,这大殷向东一直通往黄海,国都殷城更是举世闻名的繁华所在,为毛不把我穿到那里,一定要我降临在这穷山恶水间呢?”金鲤扔下手中的书册,开始了这几天第N次唉声叹气。
“小鲤姑娘因何烦恼?”宋彦鹏从院外走入,打量了一下金鲤居住的小院子,说,“寒舍简陋,可是招待不周,怠慢姑娘了?听说国师府是殷城除却皇宫最巍峨精致的建筑,国师大人平日里对生活也诸多讲究,真是委屈姑娘了!我们桐州……”
眼看他一脸自责,金鲤连忙摆手阻止了他:“大人客气了!夫人事事躬亲,无微不至,还派了个婢女专门伺候,我住得很开心。我叹气是因为……”
“姑娘叹气是因为桐州太穷了!”一位穿着茜色比甲月色襦裙的丫鬟进来,把手里抱着的一叠书放在桌上,说,“姑娘这几天看了很多书,总是在说桐州太穷,桐州百姓太苦!”
宋彦鹏看向金鲤的眼神又一次露出了第一天见她时的崇敬,一边拱手一边说:“我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呢!想不到姑娘心怀苍生,已经早早开始在替桐州的富庶打算了!在下先替桐州十万百姓谢过了!宝扇,去跟夫人说一声,小鲤姑娘要在府中常住,这院子有些简陋,叫她尽快安排人修整,另外,再安排一位婢女照顾小鲤姑娘!绝不可怠慢!”
唤作宝扇的丫鬟领命离去,金鲤只有“呵呵”以对——这位宋大人若是在御前任职,凭他这“举一反三”的理解能力,皇帝应当会相当喜欢。金鲤绝对不会想到,此后某一日,宋彦鹏真的站在了金銮殿上,做了大殷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御史大夫。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在这个大殷,金鲤身无分文,举目无亲,顺水推舟顶着个国师弟子的名号,暂时也不能走人,所以她就打起精神,询问了一些此次洪灾的情况。听到伤亡人数比之过去大为减少,金鲤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深了几分。她本就是热心之人,否则在现代也不会无偿地替警方去做谈判专家。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古今中外灾后自救的法子,她就要开口——
“大人!大事不好!小南庄那边的村民从山上避洪水回来,见到房屋家什被毁,不少人竟开始哭天抢地,吵着要投河……”
宋彦鹏立即站起,抬脚就往外走:“岂有此理!钱财乃身外之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房屋、良田、牲畜、银两……哪样不能重新赚!”
“大人,小南庄向来民风彪悍,你多带些人手!”
“现在哪里有多余的人手!府内除了必要的护院、仆从,全都分散在沿河两岸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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