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总以为阿花是我新娶的媳妇,对此我没过多地解释,只是怕阿花心里不舒服,她日后总是要嫁人的,平白给人污了名声总是不好,便和她说:“这世道路上多的是豺狼虎豹,你一个貌美如花还失了忆的弱女子,走在路上就只有被吃的份,别人以为你过了门,便不会打歪主意了。”

对此,阿花没说什么,村里的阿妈阿婶说着妇人间的玩笑话,她也只是浅浅地笑笑。自从她晓得我是女子身份后,与我总多了亲昵,晚上睡觉也与我一起,有日,她半夜从梦中惊醒,说梦见有人杀她,我点了油灯,她面色惨白,我抱着她好一阵安抚,她才肯睡去,睡着了也不肯撒手,她倒是安心了,可怜我想着她的话一晚上愣是没睡着。这之后,她总是喜欢抱着我睡,身子软软地窝在我怀里,我的心也仿佛随着她身体的温度暖成一团。

家里养了头驴,偶尔骑着去镇上赶集,我笑着与阿花说这驴一脸的笨模样,阿花正晒着衣服,顺口回了句:“嗯,像你。”

我不忿,将自己的大脸怼到她面前,道:“哪里像了,我这么聪明。”

阿花捏了捏我的脸,使了点坏,我呲牙咧嘴地跳开,抬眼,瞧见她目光温柔,温柔里满是纵容和愉悦,那日的阳光落下来,在她身上星星点点的光辉,刺的我眼睛有些红。

阿花好了后,我怕她闷坏了,去集市时总带着她。

一日,我和阿花骑着那头蠢驴去赶集,阿花总是很开心,她对什么事都好奇,东逛逛西看看,人家捏个糖人她都能捧着脸认真地盯上半天,最后做糖人红着脸送了她一个,走之前我还是放了钱,对阿花讲她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阿花一手捏着糖人,不解,我苦口婆心道:“他们白白送你东西,是看上了你的好颜色呢。”

“可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呀。”

我一想也是,便不说话了,却总有些闷闷不乐,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不开心,明明阿花受别人欢迎,我该开心才是。

回去时,夕阳西下,将我俩骑在驴背上的的影子拉的老长,阿花靠在我怀里,拉着我的手,头枕在我肩膀上,我听见她低低说:“以后我不随便收别人东西了,你别不开心。”

我偏头正正对上她的目光,心头一跳,将头偏开,应了声嗯。心底的雾霭被风吹散了。

到家时已临近晚上,我做好饭菜,将家门口的灯笼点亮,橘黄的灯光暖暖地洒下来,院子里,阿花拿了碗筷招呼我吃饭,我过去,站在阿花面前,让她闭上眼睛,阿花也不问什么,就闭上了眼,我一寸寸打量过她的眉眼,寸寸皆可入画。

我说好了,她睁开眼来时,我正含笑将她望着,拿着一只样式简单的玉簪,问:“喜欢么?”

我看见她昭昭地红了脸,脸上的颜色比那烛火还要亮上几分。

“你哪里来的玉簪子?”

“我娘留下的,我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送给你正好。”

她好像想拒绝,我沉了脸色,她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出什么来,我打心眼里溢出个笑来,俯过身将簪子别在她如云的发间。

我正要退回身子,她拉了我的衣角,欲言又止,视线交错而过,眸光明灭间,我喉咙有些干,干干一笑:“吃饭吃饭。”

那顿饭,阿花吃的沉默,晚上睡觉时,她背对着我,我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朦朦胧胧间,总觉得有人翻来覆去的,很不安分。

半夜里身上仿佛压了块石头,醒来时发现她将我抱的太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睡的安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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