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大姐沈燕茹的家里，柳叶眉听大姐讲李天浩和二姐的那段故事。平常或是不平常，她并不在意，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一定要向李天浩，替二姐讨个说法，因为，她知道，自己还会见到他的。大姐问道：“你是说，你亲眼看到二姐不让李天浩进门吗?”“是的！他还在楼下一直等我出来，留了我的电话。”柳叶眉说，“他肯定有话要说，但二姐根本不给他机会，也许，他想让我劝劝二姐，或是转告她什么？”“哦！你二姐不见他，也是有原因的，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的心结还是打不开，像把生了锈的锁，难哪！”沈燕茹若有所思地说。“不至于吧？二姐真是太死心眼儿了！自己折磨自己，何苦呢？”柳叶眉为二姐感到不值。“瞎说，你没经历过，哪会有她那样的感受？说得轻巧！”大姐责怪她。柳叶眉想想，大姐的话有道理，自己没有体验过那种死去活来的爱情，当然就没有评价的资格。或许，在那个年代，爱情是神圣的字眼，每个年轻人都崇尚它，把它当作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附属品。“大姐，在你们那个年代，是如何看待爱情的？是不是特执着？”柳叶眉充满了好奇心。“那当然，就像你二姐那样，为了爱情，用一生来作赌注，她认为很值，就够了！”大姐这样评价二姐，柳叶眉很不理解，“你们的爱情观，已时过境迁，二姐作了爱情的牺牲品，孤独终老，有什么价值呢？真是害惨了二姐！”“那你的爱情观是什么？”大姐问。“说不清，道不明，因时而变，不会一条道跑到黑，钻进死胡同里！肯定不会为了爱情牺牲自己，傻瓜的做法！”柳叶眉说的都是真实的想法，大姐不置可否。

二姐与李天浩的爱情故事，以悲剧结尾，但没有梁祝的凄美，更像是“劳燕分飞”。可在那个年代，这些故事就是很不平常了，一场爱情过后，竟然可以摧毁那个男人，或是那个女人，她（他）的一生，至此就定格在那场爱情里了，再无爱情！柳叶眉觉得有些可怕，这不像是爱情，更像是一场屠杀！二姐的心被无情地封杀掉了！一个年轻而鲜活的女人，在悍卫爱情的执着中，即将香消玉陨！这就是为了不平常的爱情，所要付出的代价吗？令人难以置信！

柳叶眉理想中的爱情，必须是让自己感到舒服，如同在冬夜里能泡个热水澡，就是这么简单。太累人的爱情，太折腾人的爱情，她不喜欢。把爱情看得家常一些，就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大起大落后的疲惫，毕竟，爱情已然不是生命中的全部，它只是一小部分，是生命中的一个点缀，一处风景，炎炎夏日里的一小片荫凉！平常的爱情，波澜不惊，与心宁静。她不忍看到二姐，被那早已不在的爱情无形地绑架，但她，拿什么去拯救二姐呢？她要听听，李天浩会说什么？其实，他背负的，也是如此沉重，不然，他怎么会来找二姐呢？为求一些心安理得吗？被爱情玩弄着的两个人，疲惫不堪地邂逅了，又能怎样？一但错过，不再拥有，抓不住，就该放手，和自己较什劲呢？无处喊冤！

“你想啥呢？得尽快联系李天浩，你二姐已经等不了多久了！”柳叶眉听见，大姐对她说话，回过神来，“哦！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还有必要吗？二姐不想见他！”“如果他能说几句忏悔的话，你二姐就能安心地走了！”大姐说。“二姐真的在等他说吗？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她问。“嗯！就是为了这一句话，一口气，等了一辈子，你不了解二姐的。”大姐点点头说。“大姐，那你也要见他吗？咱俩一起！”“当然要一起见他，大姐更了解他嘛！”柳叶眉猜想，李天浩并不知晓二姐的病情，所以，这些天来，并没有急着与自己联系。她得主动找他了，争取一些时间吧！见到李天浩，她不想指责，也不想同情他，只要李天浩能在二姐面前，说声“对不起”，能让二姐的付出有一点点回报，也就足矣！他过得一定比二姐好吧！不管咋样，至少，他还有个家，二姐却没有。二姐变成如此境地，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干系的。对二姐有些歉意，那也不过分吧？他来找二姐，应该就是为了平复那颗愧疚的心。当年，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工作，名声，最终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屈从于家族的压力，放弃了与二姐的那段恋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许，李天浩已站在了高处，享受着他所追求的生活，别人也无可厚非，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没事儿的时候，你去多陪陪二姐，陪一天，就少一天了！”大姐嘱咐她，“另外，你留意一下，二姐的父母住在哪里？老人家只有她一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要受多大的打击？姐妹们还要关照一下老人们！”柳叶眉都一一记下了，大姐想得很周到，她与二姐的感情很深厚，历经了几十年的积淀，情同手足。“二姐给你什么，你就替她收着吧！她别无所托，也只有咱们几个姐妹了！她把那张集体合影交给大姐，也就是这个意思！”柳叶眉听着，感觉鼻子酸酸地，心也隐隐地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