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像个正常人一样睡眠,这个问题困扰了安常很长时间。

自从想到这个解决办法,他不断的尝试睡觉,用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安常找到了一些苗头。

此时,已是奈德率军南下的第四十六天,一个半月的时间,北境除了温度渐渐升高,没有任何变化。

半圆的月亮刚刚出现在天边,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安常已经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又一次的尝试睡眠。

一只渡鸦乘着昏黄的天光,落到学士塔外置的窗沿上,刚好从城中返回的鲁温学士看到了这只渡鸦。

他不急不缓的将渡鸦抓在手中,抽出信筒中的信,信上的印鉴让他眨了眨眼,混浊的眸子里微露疑惑。

印鉴是国王的家徽,但是用来制作印鉴的不再是红蜡,而是暗红到接近漆黑的一种奇怪蜡质,鲁温学士疑惑的正是这种颜色的印鉴,他有些眼熟,但这种颜色的印鉴所代表的含义,鲁温学士一时没有想到。

这种漆黑的印鉴,似乎透着不详,鲁温学士费力思考,隐约记起漆黑印鉴似乎在八年前出现过一次,那时他的记忆还没有像现在那么衰减,以为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一辈子,结果此时再见,还要费力回想。

他想起了不详的漆黑印鉴所代表的含义,那似乎是用来传达一地领主死讯的特殊颜色的印鉴……

鲁温学士的眼睛骤然睁大,混浊的眼睛中,瞳孔却紧缩到极点,像是一根稍大的针头。

过于震惊的情绪,让他本就有些颤抖的双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那被漆黑印鉴封起的信卷,从手中滑落,砸在他的鞋面上,又弹跳着在地上滚了两下。

残留的橘红夕阳,从打开的窗户,打在房间,站在窗边的鲁温学士身上蒙上了一层暮色,他哆嗦着僵在原地好久,稍微消化漆黑印鉴带来的冲击,才茫然的抓了抓双手,手中空无一物。

他低下头,用混浊的目光四下探寻,颤抖的右手抓在胸前的铁环上,微凉的金属质感让他精神微振,脚下不远处,他看到了静静躺在地面上的信卷,一半有着橘红的阳光,一半处在清晰的阴影中。

想要俯下身子,将信卷从地上捡起来,却动作极为僵硬,像是一台缺少机油护理的机器,滞涩而勉强。

那漆黑的印鉴似乎带着异鬼的诅咒,不详的意味浓浓散发,最终,鲁温学士将信卷捡了起来,可信卷入手,再不像刚刚那样轻松随意,反而像是有着千钧重的滚烫烙铁。

鲁温学士脑海划过怀孕的凯特琳,还有最大才七岁的孩子,一时不知该将手中的信卷如何处理。

其实他没有其他选择,除了将信卷交给公爵夫人,他还能做什么?

但是,这信卷上的内容,即使鲁温学士没有观看,也能从那漆黑印鉴所代表的含义上,推测一二。那总归是个天大的噩耗,那位南方的贵族小姐,现如今的北境公爵夫人,能够承受得住信上的内容吗?

鲁温学士没有深想,他能做的就是将信交给公爵夫人。

他将信卷揣入怀中,直觉得身体似乎都被既轻又薄的信卷压在原地,迈出的脚步也重的吓人。

走出房间后,鲁温学士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凯特琳,而是穿过城内交叉繁多的道路,沿着一条小路来到北境唯一一座的教堂,那是奈德专为他的夫人而建,教堂内有位奔流城来的修女。

他要找茉丹修女一块去见凯特琳,以免凯特琳见了信上内容,情绪崩溃下也有人可以安抚,这算是鲁温学士能做的不多的事了。

……

表面上看已经平静下来的鲁温学士和脸上带着明显震惊和担忧的茉丹修女,在主堡找到了凯特琳,临冬城的公爵夫人。

凯特琳正坐在椅子上,面带笑容的看着她和奈德的长女,四岁的珊莎.史塔克逗弄两岁的艾莉亚。

见到鲁温学士和茉丹修女,她略感疑惑,随后一脸惊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是奈德写信来了吗?”

她没有注意到茉丹修女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用蓝色的眼睛盯着鲁温学士。

鲁温学士摸了摸胸前的金属圆环,一言不发的从怀中掏出带着漆黑印鉴的信卷,递给了凯特琳。

凯特琳不解的看了看沉默的鲁温学士,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信卷。

入目是宝冠雄鹿的漆黑印鉴,凯特琳暗自奇怪,又微微失落,将印鉴撕开,展开信卷。

一旁的珊莎和刚学会走路的艾莉亚,好奇的跑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凯特琳的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仰头看向凯特琳手中的信。

凯特琳从第一行开始看起,她的表情缓缓从略带笑容,渐渐沉凝下来,看到最后,那张白皙红润的脸庞,已是苍白一片。双唇紧紧抿着,眼眶似乎泛红,水汽也在眼中氤氲,却倔强的故作平静。

她甚至笑了笑,看得鲁温学士和茉丹修女一阵心揪。

“鲁温师傅,嗯…还有茉丹修女,你们把孩子送到奶妈那去吧。”

凯特琳说完,用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顶,珊莎能感到母亲的手在颤抖。

“珊莎和艾莉亚,跟着鲁温师傅和茉丹修女去找奶妈,你们该睡了。”她没有低头看两个女儿,还微微扬起下巴。

鲁温学士和茉丹修女对视了一眼,担忧的看向凯特琳,一时没有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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