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且不说她有无记错,柳照能有如此山庄,岂能是贫贱之辈?她正襟危坐起来,将昨日疑惑问出口,“你根本不似京中所说的那般贫贱,你到底是何人?”
柳照低低一笑,“我的公主,你又忘了,我就在你眼前,任由你瞧,你见我是什么便是什么。”
莞苧一怔,她终于晓得哪里不对劲儿了,柳照一直在诓她,先前是,如今也是,“休要再这么说,我之所见大抵都是你想给我看的,你还是在躲躲藏藏。”
“并非如此。先用饭吧。”柳照牵着她的手出了门,过了长长走廊,又是一片阔大庭院,庭院边缘建以玉白栏柱,柱外高山巍峨,浮云翩翩,似是仙外之境。
莞苧深居宫中多年,还不曾见过广远飘渺之景,吃饭时犹在想,这等住处,绕是父皇也不曾有过,到底是谁能有此待遇?难不成是柳家家主给予柳照的?
莞苧问出了口,柳照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莞苧不悦了,难不成她来此就是来玩猜谜游戏的?
“莫想这些了,我带你登山。”
这一日,柳照带莞苧登山临顶,山顶风大,莞苧发丝飞扬,纤姿柳腰,低眸一望,山下风景一览无余。
莞苧的一颗心砰砰作响,这种震憾及隐隐兴奋的感觉似曾相识,她定是来过这里。
莞苧有一瞬间的惶恐,目光瞥向伟岸挺拔的男人,男人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沉着眉眼远望的风姿,便是京中翘楚顾昀之也不曾有过的,但这个模样,柳照似乎从未在京中展现过。
这天入睡前,柳照不知所踪,莞苧被婢女侍奉着入了睡,这一睡,睡得极沉,以往的无数梦境在脑中翻飞。
三年前,她幽居宫中,做的最多的事情似乎就是在做梦,数不清的梦,但无论是是何梦境,都与一个男人有关,那男人生着一双最好看的眼,面容模糊得很,如今,一到这个山庄,原本消失的梦境复又涌现出来。
她梦到过一片枫林,有男人在枫树上往下看,那双眼像带着钩子,她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她还梦到过山坡放羊,比放羊更匪夷所思的是,那男人又出现了,男人唇角似乎带着轻淡的笑,看着她的羊满山跑。
画面一闪,山顶之上,她与男人并肩而立,她自幼在宫中长大,不曾见过开阔的天地,一时欣喜,抓着男人的袖子兴奋不已。
山顶转瞬消失,壮美的山庄浮现,男人教她骑马射箭,种树栽花,两人好似在梦中熟了,男人的眼罕见地溢出温柔,她那时心里被酸甜涨满。
这一个个梦境在莞苧脑海中钻来钻去,使得她大惊着醒来,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室内闪着微弱的光,她赤脚下榻,漫无目的地徘徊。
她想起了三年前,圣上欲拿她钳制柳家家主,失败以后,她似乎安然无恙,如今看来,祸患还是出现了,若想除掉这些梦境,她得回京才是。
莞苧坐回榻上,脑仁一阵一阵地疼,明日该如何和柳照提?熬至天亮,婢女为她梳发,柳照敲门进来,她挥退婢女,提了回京一事,“京中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去做。”
柳照皱眉,“何事?”站在莞苧身后,自然地拿起梳子,轻轻地梳起了长发,莞苧垂着脑袋,乌黑的发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男人修长的手指触碰过去,肌肤细腻,恨不得拢在掌中摩挲尽兴。
莞苧毫无察觉,“三年前的旧事,那时你还未进京,哎,你可是三年前的探花?”
柳照把玩着长发,“正是。”
“倒是不巧。”
三年前,圣上计划将将失败,她开始幽居宫中不出来,偏偏在此时柳照进京了,两人便由此错开了三年,实在是不巧,这让莞苧颇为遗憾,若是早遇见便好了。
“事情紧急,我今日便回,你还是莫送我了,让柳管饱带我回京。”莞苧起了身,转过身来,正撞进柳照温厚的胸膛里,“若有机会,我再出来。”
话虽这样说着,三年前遗留的祸患也不知何时能停,更遑论何时再出京了。
却不知柳照另有打算,“我不送你,柳管饱也送不成了。”他俯身捏起莞苧的下巴,莞苧昨夜睡的不好,眼圈青了些,被他用指腹轻轻揉过,“我接到消息,京中来人了。”
莞苧愕然,“即便到了这里,也能追来?”
柳照一笑,“公主似乎不相信京中的能力。”
“这倒不是,京中还是很有本事的。只是你这山庄如同悬于天际,他们不易找到吧?”
“公主不是说他们有本事,好好找个一个月,也就找到了。”柳照笑道。
莞苧细眉一拧,“莫要取笑旁人!”
“好,听公主的。”柳照偶尔的言听计从,着实令莞苧愉悦,她点了点下巴,“那我便等着他们来接吧。”
柳照不置可否,别过去的眼里无半点笑意,“我似乎未答应让公主回京。”
莞苧无奈地又解释一遍,“我回京是有事要做,若无事,就不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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