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二岁之前，我没有出过研桑居。我想知道研桑居外面是什么样子。于是十二岁生辰时， 我趁母亲在厨房吩咐生辰宴时，偷偷的跑了出去。
外面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比研桑居大，比研桑居漂亮。我就四处走着，我看见了一个大花园，花园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我很好奇，我没有这样笑过，一旦我这样笑，母亲就会拿棍子打我的手。可疼可疼了，现在想起来手上还热热的，仿佛刚刚被母亲打过一般。
我走近，看见了一个同我一般大的女孩，还有一个笑着的女子。她们在赏花，一朵很漂亮花。我认得那花，母亲让我读的书里有，是兰花。
女孩讲话了，她对女子说：“母亲，这花好漂亮，我可以摘下来带回院子里吗？”
原来女子是女孩的母亲。我看着女子蹲下去，摸摸女孩的头，笑着说：“阿芜，这花开了是给大家赏的，可不是给你一个人赏的。”
那女子可真温柔，与我母亲一点都不一样。不过我母亲是会同意我摘下那朵花的。我想女孩会生气，因为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时也会生气。
果然，女孩的嘴嘟了起来，她哼哼的，以此表示她的不满。我以前也这样，不过现在没有了。因为母亲一旦看见这个表情她就会打我，她说这样没有嫡女的仪态。
“嫡女”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有点羡慕那个女孩，她可以放肆大声的笑，可以直接表现出她的不高兴。
可是我不行，母亲会失望的，我不想让她失望。
就在我想我和我母亲的相处时，不知道那女子对女孩说了什么，她们一起笑。明明笑声同原先一样，可我却觉得刺耳了，这是为什么呢？
我记住了她们的样子，我一个劲的往回跑，希望可以拉来母亲，让母亲教训她们。
等我回了研桑居，母亲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也发现我不见了。
“去哪了？”母亲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那女子一样，但我却知道这是母亲生气了。
“去外面了。”我如实回答。
“为什么？”母亲质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想我也许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对不起，母亲。我只是太想去看看外面了。”我想起了刚刚那对母女，突然我的眼睛有什么流了出来。
“我说没说过，你只能在研桑居。”母亲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同我道：“哭什么哭！”
我哭了吗？难怪我眼睛里有东西流出来，原来是眼泪啊。可是……可是我不能掉眼泪的。我几乎下意识的抬起袖子，胡乱的往脸上擦。我又想起了那对母女，你说如果那女孩哭了，女子是会斥责她，还是会同她讲道理，安慰她。我猜是后一种，她同我母亲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便我觉得我母亲同她说话语气一模一样，几乎像是另一个她。
母亲没有看我了，她侧过身同余嬷嬷道：“让厨子都停下来，这生辰宴不必了。”
余嬷嬷只听母亲的，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违抗过命令。这次自然一样，余嬷嬷低着头答“是”，然后真的走进了厨房。
我这一年没有生辰宴，自然也就没有过生辰。可我知道，我还是长了一岁，我今年十二岁了。
从这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我再一次见到那对母女是在徐家的正厅。
记得那日早上，母亲将在识字的我喊进了她的房间，接着她递给我一件十分崭新漂亮的衣裳。我特别的开心，以往都是过年时我才会有新衣裳。
我拿着衣裳在身上比划，母亲开口了，“去把衣裳换上，今天带你去见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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