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玠入葬皇陵,萧沉衍请旨相守三日,韩玹允准。
萧沉衍一人守于皇陵,望着灵位上另一个人的名字,心如刀割。
当年,萧沉衍祖父与两位叔叔战死疆场,家道中落,他有幸得舅舅姜长辛收留,然而自小言语艰难的他,常被相当的孩子们欺凌,内心自卑懦弱,每每愧立于人前。
那日,他在街头被小孩们围殴,那个锦衣华服的漂亮公子,面无表情的从头看到尾,甚至到他爬都爬不起来,都不曾上前帮他一下。
这个孩子真漂亮啊,可是却不会对他笑一下。
萧沉衍自惭形秽,恨不得钻入地缝之中。
那个漂亮的孩子看了他良久,突然冷冷对他说:“哭什么,只有孬种才会哭。”
“他……他们打我……”萧沉衍满心委屈,抹着眼泪哭诉。
“那又如何?打不过别人,自然被别人打,既然无人护你,你就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可以护自己,光知道哭,能如何?是男子汉就站起来,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萧姜两家的脸,全被你一人丢尽了。”
萧沉衍知道萧姜两家的情意,知道祖父临死前含着血泪托付自己后事……
自那日之后,萧沉衍忘记了酷暑严寒,视姜长辛为父,视习武为命!
他只为有朝一日能从容的站在那人面前,让他能对自己笑一下。
然而……
“大公子。”萧沉衍道:“此生替你,守护于他,全我性命。”
这是他最后一次,同这人说话。
这个年节,因着宫变之事,皇宫里过得静悄悄的,节后也是一切从简,直到正月十六皇帝正式临朝,新的气象才现端倪。
然而,南疆之地却是捷报连连,姜长辛收复交州失地,收复雍鸡关,终于将南越犯境之师赶出国门,并一举打入南越境内,连下三座城池,锐不可当。南越国王如坐针毡,一个年也没过好,终于举旗求和,刘靖成再次受理,割地三城获赔万金。
韩玹得到消息,终于长舒了口气,叹道:“此战只能胜不能败,朕知道亚父做得到!”
“恭喜陛下!”秦柏笑道,“亚父今日上朝,便可封赏了。”
“嗯,是得好好的赏。”韩玹道,“如今亚父归京,得使人把母妃接回来,你我大婚之后,朕要亲去料理东南之事。虽然卫长青清了逆贼,无人再与海寇勾结,可他们屡犯沿海之地,民不聊生,迟早是祸患。亚父不曾与海寇对战过,小柏,这一次还得你亲自出马。”
“表哥要……亲征东南?”秦柏蹙眉,“如今你毕竟刚刚接手政务,长安到底不太平,如果你离开京都,万一有事该当如何?”
“嗯哼?”韩玹笑道,“难道让我派自己的皇后出征么?他们舍得我可舍不得。”
秦柏耳朵偷偷红了起来,道:“跟你说正经的。”
韩玹看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耳垂:“害羞什么,这么大人了,动不动脸红。”
“表哥!”
“好吧好吧。”韩玹赶紧退步,道,“不碍事,京中有亚父坐镇,铜墙铁壁。”
秦柏苦笑不得。不过当年一直是秦家坐镇扬州,秦柏知道韩玹也是无法,对付海寇,他也再不知道该用谁了。
“小柏。”韩玹道,“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了,日后当好好对你。”
秦柏神色古怪,又有些不好意思:“你今日是怎么了。”
“哈哈……”
韩玹心情好,终于决定收拾收拾正式上朝了,当初药仙说歇息月余便可,可他看秦柏做得好,一口气便歇到了年底,每每有要事都是秦柏带着人到承乾殿,凑到他跟前相议。秦柏数月来瘦了好几圈,如今卸下一身担子,感激涕零几欲给他下跪。
韩玹苦笑不得:“为了那个位子,皇宫一度血流成河,到你这儿竟唯恐避之不及。”
秦柏笑道:“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韩玹扶住秦柏,认真打量他,道:“你知道么?这些日子听着你同程引等人议政,不止一次,我都想去他娘的圣旨、去他娘的毒誓,我什么都不管,就要你陪我站在朝堂之上,以你中郎将的身份!”
秦柏无奈:“又发疯。来,别动,把衣襟整理好,该迟了。”
韩玹笑道:“来,给表哥亲一下。”
秦柏:“……”
韩玹哈哈大笑,大步溜达出宫,往未央宫去,秦柏这才叹了口气,暗自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尖: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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