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给月亮笼罩起了一层薄纱,今夜注定有人无眠。

皇甫嵩刚走没走多久,朱儁便再一次叫人将孙坚叫了回来,呵退了左右,朝着门外说道:

“进来吧!文台。”

“是。”

孙坚听到了朱儁的传唤,疾步走了进来,对着朱儁恭敬地行礼说道:

“末将孙坚,见过将军!”

朱儁点了点头,朝着面前的软垫指了指,示意他坐下。

孙坚心中一惊,没敢坐,反而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将军提拔之恩,孙坚无以为报,岂敢坐,唯有这一身勇力,愿为将军驱使。”

朱儁一把将孙坚扶了起来,表情有些阴沉,严肃地说道:

“你以为我是想招揽你,才向义真推荐你的吗?”

孙坚沉默了片刻,脸上充满了不解,只得躬身行礼道:

“明公的爱护,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多年来都在军旅,孑然一身,除了这身勇力还勉强只得称赞外,真的在无什么足以报答将军恩情了。”

朱儁越发气急败坏地说道:

“报答我的恩情?我有什么恩情只得你报答的,只要心中有天子,心中有百姓,上不负恩义,下不负乡梓,若有机会进入中枢,再不负天下之厚望,这就够了,我不过一身埋半截黄土的老叟,又有什么恩情值得你如此铭记?”

孙坚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默默不说话。

朱儁见状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文台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其中的艰辛我是知道的,我坐上右中郎将这个位置,其中所吃的苦,所受的气,难道比文台少吗?”

孙坚依旧只有沉默不语。

“吾辈之艰辛,本不足为外人道也,可看到文台,我又不得不提点一下你。”

背着手,朱儁向着窗户走了两步,说道:

“你我二人很相似,我为寒门,你为豪强,身份看似不同,但这两种种身份在朝廷诸公面前,没什么两样,都是不如他们的下等人。

营中很多将领都与我们不同,类似与义真之辈,出身名门,天子信重,文人推崇,不出错,少不了光宗耀祖的机会,不惹事,总会官至两千石,下放为一方太守。

我们不一样,关西诸将说我们不读书,看不起我们,朝中士人说我们不知礼,也看不起我们,若想出头,就只有拿命去拼,拿命去抢。”

孙坚心中微动,站在朱儁身后,说道:

“那依将军之见,如今我该如何去做?”

朱儁笑了一下,眯着眼睛说道:

“既然我们想要一个好出身就得去搏命,那死在哪个角落也怪不得别人,所以说,文台呀!不要想太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把自己的一切私心杂念都先放下,这一仗好好打,让这场火彻底烧起来,如此大功,我就不相信文台还得不到一个好出身!”

孙坚俯身再拜,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战意,说道:

“坚,必不负将军重望,此战,若不胜,坚必死于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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