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小径曲曲折折,好在岔路不多。紫陌虽然一时跟丢了,心里倒也笃定,知道任风回绝不会往别处去。

果然,到了扶香池边,她便看到湖心的荻花榭中隐约有人坐着,身姿袅娜,除了她家姑娘还能是谁?

紫陌自小跟着任风回,知道姑娘一向心气极高,比她家的贵妃娘娘有过之而无不及。任风回认识江寒月时年纪尚小,并不知道他是庶子,这才一心一意地结交了起来。后来才知道闹了个天大的误会,却又不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直至年长后日久生情,便打算将错就错。

但任风回从幼时就是作为当家主母教养的,怎么受得了嫁给一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庶长子?好在大靖朝一向主张贤者居上,相府次子江清月虽然占了嫡子的名分,但生性绵软,远不及江寒月名声在外。

任风回那时是想嫁给江寒月的,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她是个有主见又很执着的女子。既然江寒月不是嫡子,那么凭她的本事,加上江寒月的努力,庶长子继承家业也不是不可能。如此一想,她便每回见面都撺掇着江寒月去相爷跟前出风头,且替他引荐了不少朝中贵人。江寒月起先几年也算言听计从,后来发现了她的意图,勃然大怒,再也不肯听她摆布了。

任风回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以任府不同意次女与庶子婚配为由,逼着江寒月彻底把江清月踩在脚底。江寒月看着弟弟长大,兄弟二人感情甚好,如何肯应?由此二人之间嫌隙越来越深,渐渐地,江寒月也不是很愿意见任风回,而任风回来相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姑娘此刻心绪定然不佳,不如让她自己待会儿?”

紫陌倚着桂树,沉思道。

“风回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喊声拉回了紫陌的思绪。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一道身影从树后绕出,跃上九曲桥,连跑带跳地进入了荻花榭。

“江二公子?”紫陌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明白过来,“想来是西楼公子看着天色愈来愈晚,让他进来找找。”

“清儿,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任风回坐在水边的座凳上,见江清月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微笑着打量了他一番。

江清月腼腆地笑了笑,伸手比划了一下:“的确,起先风回姐姐还比我略高点呢!”

“长大了,越来越乖了。”任风回又坐了回去,转过头,伸手拭去了眼角的一滴珠泪。

“风回姐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江清月在任风回对面坐下,有些手足无措。

“风太大,吹得眼睛发酸。”任风回一双美目瞟了眼江清月,垂睫道,“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呢?”

“那是!”江清月拍拍胸脯,触及任风回似笑非笑地眼神,他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道,“清儿长大了,能保护风回姐姐了!”

“乖!”任风回双眼含波,一双长睫抖了抖,又一滴剔透的泪珠落下。

“风回姐姐,肯定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能帮得上忙就帮,帮不上的话,你有个人聊聊心里也能好过些。”

任风回眨了眨眼睛,道:“真没什么事,说出来了你也不懂。”

“你刚夸我长大了!”

“对,我们的清儿长大了,能护着姐姐了。”

江清月咧嘴笑了笑,扶起任风回,道:“西楼叫我来找你,不如你同他说说,在我家一道吃了饭再走?”

“今日我是偷溜进来的,连江夫人都不曾拜会,怎能随意叨扰?让人说了出去,我们任家的女孩儿也太不知羞耻了!”任风回伸指刮了刮他鼻子,笑道,“方才还说长大了呢,仍是个顾前不顾后的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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