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二者同时吗?像你和司远一样?”她貌似随口一问。
“那就可能两者都做不好,像我和司远一样。”他念及往事,有感而发,“江湖人的侠义豪气与纵横之士的波云诡谲是不可能兼而有之的,若一个人同时拥有,只可能有一种结果,自己痛苦,所谋之事一败涂地。我是前车之鉴,司远若不舍其一,他就是你的后事之师。”
阿月看了君鸿一会儿,笑了笑,“你给自己戴什么高帽呢?还侠义江湖人?啧啧!我只是想着能把功夫练好就练好,我想杀别人,别人也想杀我,保护好自己罢了!”她起身背着手,接下来说的话却很温暖,“我从小对学武就不感兴趣,就爱蹦哒玩闹,累了才看会儿书,那时爷爷教我练武,我起不来床,他一训我,我就跑去跟奶奶告状说他不喜欢会看书的孙女儿。结果到现在武功都是半吊子,爷爷的长枪我也没学会。”
君鸿叹口气,差点就被那丫头绕进去了,这世风日下的,讲个温情故事也是为了套他上钩。“你知道司远是不让我教你武功的吧?”早知道他不该开那个头。
阿月急忙表态:“我身体毒素已去,你让我干那么多活不就是为了让我身体底子好起来?我现在可以,也必须练好武功!我求你了,洪师父!”
君鸿对着那张焦急又充满期待的小脸说不出拒绝,第一次像是面对着一个小孩儿不忍心。君鸿从接手她时就没有把这丫头当过孩子,她不再是个孩子,他也不是在训练一个孩子,否则他得是个多卑劣残忍的人……
“从今天开始,我可以教你武功,长枪也好,其他兵器也好,你想学什么都行。但丑话说在前面,你的身体不适合练武,而且于武功上你没有一学就通的天赋,所以后边的苦你是想象不到的。”
君鸿答应了,阿月的臭得瑟就肆无忌惮了,“活到现在,我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吃苦了,司远难道没告诉你?”
他送了一个白眼,背着手边走边道:“你现在去补个觉,今晚就开始吧。”
算一算,他们一起熬了一千多个夜训,算了之后君鸿有良心地在心里补充几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一旁打盹,碰到太冷的夜晚他就干脆回房歇着,但那丫头是一晚不辍,有一年碰到气温异常低冬天还下了雪,那丫头就用黑布蒙了眼睛在雪地里练,边挥动木棍边说:“冬天好啊,这样我白天能练,晚上就可以睡了!”
观凉山上也不总算太平地,阿月刚来时白天会有小喽啰盯梢,甚至装成马场其他的马夫来搭话,他都懒得去理,但此后阿月练武的事就只是在晚上,如此谨慎行事才换来这八年多的无惊无扰。
君鸿叹口气,不屑地看了灌木丛后没藏住的几个黑影。已经有多久没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帮人?他一如既往当没看见。很显然,那丫头下山以后出了风头,才把注意力又引到了这里,大晚上的还不辞辛劳探他底子。他佝偻着身子回屋,明儿等那个跟他长得很有几分像的马夫上山,他就可以拜拜了。观凉山他不打算再待下去,多留的这几日他把阿月屯的菜的东西吃了个干净,那是阿月“晨兴理荒废,带月荷锄归”的成果,如今什么也不剩下,就如他和阿月的师徒关系。
他的身份有意无意算是瞒着阿月的,但他知道,阿月一下山,很快能凭着蛛丝马迹发现他是君鸿,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是她的师父,而一旦她发现得更多,别说师父,她怕是要提枪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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