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在大兴安岭的群山之中显得那样渺小,衬托出远处的山峰更加恢宏庞大,如一条条蜿蜒盘踞的巨龙沉睡在大地之上。躺在卧铺上无聊的杜颉被火车晃得有些睡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自己永远忘不了的冬天。

时间回到了1988年,那是一个的异常寒冷的冬天,杜颉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年的三九天非常非常的冷,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打在人脸上生疼,只要你出门不管你穿着多么厚重的棉衣,都会被瞬间夺走全部的热量,寒风更是像刀子一样,仿佛随时都能将皮肤割开。一夜大雪过后,不少人家的门都被雪掩埋,只能从后面窗户出去将门前的雪清理干净,人们走在路上一脚下去雪已经没到小腿了。十里八乡总能听说有人冻死的消息,不过这却阻止不了已经兴奋了一夜的杜颉,八岁的他早早的起来和爷爷忙碌的准备东西。

今天在杜颉的眼中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他终于可以跟爷爷和父亲一起去靠山村做黑装活了。在杜颉心中这是他得到大人肯定的一个标准,预示着他已经是家里即爷爷和父亲后的又有一个黑装先生了。虽然他连最基本的密文都不会,但这不能熄灭杜颉心中渴望的火焰。

至于什么是黑装活呐,简单的说他其实是一个广义词,泛指一些邪乎事情的总称,用现在话讲就是处理一些灵异事件。

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我杜家的情况,杜家在当地开了一家木工作坊,但却在黑装活的圈子里很有名望。当然这个名源于杜颉的爷爷杜关山。据说早年间爷爷处理了我们这著名的红旗林场事件,那件诡异异常的事,曾经轰动一时,死了好几十人。现在一些知道缘由的老人提起话头来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即便是现在,红旗林场那片林子都是禁区,大白天成年人都不愿意进那片茂密的林子,小孩子更是被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那里去玩,以此衍生的恐怖故事数不胜数。也正因为这件事,杜家成了当地有名的黑装先生,一有黑装活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杜家。

而今天杜颉要跟去的,是父亲的朋友田叔叔村里,据捎信的人说他们村有一个横死的人,村里人觉得尸体可能要诈尸,所以就求到了我们家。毕竟诈尸这种事在偏远地区来讲是个相当恐怖的事,虽然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诈尸是什么样,但以讹传讹下各种版本的诈尸可谓相当的有市场也很渗人。因此普通人一旦觉尸体有些异常,最先想到的就是诈尸,这种只有在极其苛刻条件下才能产生的偶然事件。

其实真正的诈尸还是有的,不过这种事几年也不会遇到一个。一般来讲请黑装先生都是图个心安,尤其是现在普及了火葬后尸体都烧了那来诈尸一说。不过在大山里一些老人们还是固执着守着传统的东西不放,这也就给一些邪乎事提供了土壤,现在想来可能国家推广火葬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具尸体真的想诈尸,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里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都是一些极其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才能产生的,所以说委托这种事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图个心里安慰。

在杜家一般来讲,爷爷和父亲办这种事的时候是不带杜颉去的,因为爷爷和父亲都不想杜颉再走黑装先生这条路。不过今天这事有些特殊原因,杜家的祖坟就在靠山村,且临近年关,爷爷觉得正好有车方便,想借这件事去给先人上坟,所以才有了带着杜颉一块去的想法。杜颉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爷爷和父亲都没拿这趟活当回事,只当是去给做个棺材就完了,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趟不仅差点搭上爷爷和父亲的命,还把杜颉的命运和杜家的传承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有时候想起来,杜颉始终觉得命运的无常是人力很难抗拒的。

书归正传。早饭过后,收拾完东西的爷爷和父亲,在奶奶和母亲没完的叮嘱声中一起赶着马车向靠山村而去。88年虽然汽车已经在县里有很多了,但是大雪封山再加上汽车的油品问题,所以进山的人们一般还是选择马车。

一路赶的很是辛苦,虽然没有雪,但是刺骨的寒风裹着雪花袭来,比真正的下雪天还要寒冷。当赶到靠山村的时候已经下午1点多了,6个小时的山路,当杜颉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冻死了,四肢已经感觉不到了,在招待所烤了半天的火后,才有感觉,不过这样更加的难受,皮肤里像有无数小针扎一样的又痒有痛。

安顿好以后,田叔叔和爷爷、父亲好一阵寒暄。这时候杜颉才知道田叔原来是靠山村的村长。这让杜颉为接下来的晚饭期待起来,看着招待所里一帮人忙里忙外杜颉是觉得热闹,而爷爷和父亲却察觉到了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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