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王木木都没有想到,宋明会跨越一千多公里为她而来。

王木木赶去车站时,宋明已经蹲在出站口抽完了一包烟,他看见王木木‘腾’的一下站起来,双眼发红,似乎没有睡好,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支棱着,他缩着脖子笑:“南方也好冷啊,阴冷到骨子里了。”

王木木看着他,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明却一下子收住了笑容,他说:“木木,我想你了,不知怎么走路想、吃饭想、睡觉想,我其实根本不想跟你做什么朋友,我就是喜欢你,想你的滋味不好受,木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如果有人为了见你一面而不顾一切翻山越岭跨越山河而来,王木木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宋明的举动让她又重新接受了他,两人重归于好。

2012年的春节,宋明留在王木木家,张娟给他安排了一间房,除夕夜周达明的兄弟来吃年夜饭,宋明凭着自己的伶牙俐齿受得大家的认同,他不光能说还能喝,更会帮张娟抢着干活,在性格上刚好与王木木互补。

那晚他喝的有点多,却怎么也不想提前睡,借着酒劲坐在王木木床上不肯走,他看起来心情很低落,他说:“这是我第一次没在家过年,我爸妈他们两人一定很孤单,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够孝顺,他们已经老了,却还要为我操心,没日没夜的挣钱。我好没用,现在一点本事都没有,不能给你,给家人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好恨我自己。”

他说着,眼角流出清泪,看样子是真难受。男儿有泪不轻弹,王木木心疼,她替他抹掉眼泪,轻声安慰:“那过了初二我陪你回家好吗?别难过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其实宋明。我没要求你飞黄腾达,大家都只要好好的就行。”

王木木就这样,外表看冷冷清清,不主动没有热情,可只要你向她伸出双手,对她释放一点无助,她肯定会心软。宋明何其聪明,他了解王木木,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着她,故意把自己放的很低。

王木木说完这些,宋明情不自禁的去拥抱王木木,然后凭着一张嘴开始畅想她们的未来。

未来太美好了,动情之时宋明吻了王木木…那一夜,宋明没有回自己房间…王木木把自己交给他。

初一,宋明精神抖擞的跟张娟拜年。张娟情绪很复杂,可到底什么也不说了。

初二宋明买了两张去往长春的车票,王木木也终于下定决定,义无反顾的跟着宋明去了北方。

两人挤在车厢里,连续坐了三十多小时火车,等到外面出现一片白茫茫时,王木木的脚成功的肿成了馒头,长时间窝在位置上的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一整天滴水未进,只觉得坐这种火车,真的遭罪。

到达长春时已经晚上十点半,宋明告诉她还得转一次火车,然后坐两个小时客车才能到家。

北方干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削,王木木脸色不太好,她说:“找个旅馆睡一晚不行吗?我实在不能再坐车了,现在心里难受极了。”

宋明却不同意,他拍拍王木木肩,轻声安抚:“在坚持一下吧,天亮前一定到家,到时候让你睡一天都可以。”

王木木实在难坚持,她脊椎向上已经麻木,一双脚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找不到实地的感觉,现在她只感觉自己胸口发闷,脑袋发沉,如果可以,恨不得想就地倒下睡一觉,可宋明却坚持要回去,王木木没办法,咬咬牙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一直在火车上,继续坚持个五六小时也可以挺下去,可下了火车后还要赶下一趟车,宋明买的车票时间非常紧凑,中间停隔十五分钟,深夜的车站并没有因为太晚而人迹稀少,依然熙熙攘攘的有一群人被挤下车,被外面的寒风一吹,王木木冻的一激灵。

然而好不容易赶上车连座位也没有,脚放在哪里都算占地,王木木胃里没有东西,可仍觉得想吐点什么,她这趟火车坐的可谓是非常遭罪。

熬了将近三个小时到站,王木木已经累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只惯性的跟着宋明走,这座城市如此陌生,她能依赖的只有宋明。

走出站台,宋明打了一辆面包车,回去的路上继续是提心吊胆,路面的积雪足有半尺高,被车轮压出了一路冰冻,司机们不敢开快,油门稍微用点力轮胎开始打滑,一路飘着走。

王木木一颗脆弱到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司机把她和宋明送到沟里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宋明,他却气定神闲,貌似一点恐慌感都没有,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飘来飘去的车技。

面包车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宋明家门口,此刻已经凌晨四点,两人将近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宋明下了车小声的跟王木木说:“我爸妈现在应该还没有起,我们小声点,先进去休息吧。”

王木木有气无力一点头,东北的凌晨被大雪覆盖,四周并没漆黑一片,放眼一看,周围的房屋马路建筑都笼罩着灰蒙蒙之下,像一幅藏在阴暗里的水墨画。

宋明的家是一层独栋,大门打开,里面有个小院子,院子里除了大雪什么也看不到,走进屋里,先是大客厅,屋里不暖和,宋明说:“客厅没什么客人来,暖气一直坏了也没人修,先回我房间睡吧。”

此刻的王木木头重脚轻,实在没什么心情去看看这屋里的陈设,跟着宋明回了房间。

宋明的房间也有趣,是客厅里隔出的一小块地方,只够塞张床,床边装了个简易的推门算个房间,鞋子都只能扔到推门外。

王木木此刻也没心情关注这些,立马倒进床……在火车上她就想,要是有床她能立马睡着,可现在床就在她身下,她瞪着一双眼睛,反而很难入睡。

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爬起来对宋明说:“有热水吗?睡之前总得要洗个屁//股洗脚吧。”

说起这个,王木木一直有个疑惑,她在北方几个月才知道北方人跟南方人不一样,好像他们睡觉前从不洗//屁//股。

王木木接触的北方人不多,在她已知的东北人当中就只有工厂里那十几位,而他们对南方人的第一特别印象是:“南方人特别喜欢洗//屁//股。”说完还会哈哈大笑,感觉是一件特别搞笑的事情。

北方温度降下来后,那些工人们就不洗澡了,每天睡前用桶泡个脚,只有王木木和张娟会偷偷摸摸的拿个小盆去厕所里洗//屁//股,换内///裤。

那两个月也正是工厂最忙的时候,不论多晚,王木木都会洗干净睡觉。可那些北方工人既不洗,也没有时间去澡堂洗,就这么生生熬了两个多月,简直让王木木不可思议。

她觉得自己两个多月不洗澡已经像是脏到犹如掉进粪坑一样,可总有些地方的生活习惯让她很难去适应。

宋明跟着倒进床上,把外面的棉袄与外裤脱了钻进了被窝,一脸疲惫的说:“先睡吧,家里一般不烧热水,明天再说吧,乖。”

王木木却不同意,她有点烦躁的说:“不洗我睡不着,要不你告诉我哪里可以烧水,我自己去。”

宋明皱眉说:“别闹腾了,爸妈都睡了,一会儿把他俩吵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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