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邢大人身为兵部尚书,这大大小小战役输输赢赢持续了一年多也没个什么进展,这定是用兵之计上出了问题!”

李政笑了起来,看着他问:“这边境之战,圣上似乎没有当多少心在其上,兵力比倭寇少了不少,大多都忙着平内乱去了,李如松大人又在抗击蒙古时遭了伏击,以身殉国了,在此情况下,我倒觉得邢大人也算了不起了!复炎有什么看法?!”

不得不说,这李政用用脑子还是有些灵光,但是不够灵光。

房疏又喝了口酒,已经有些微醺,正好趁着微醺。

“这用兵之计,讲究知己知彼,讲究先战后胜,讲究致人而不致于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既然这兵力不足,那就得讲策略,得调动士气,得制定正奇,变换虚实!这百战百胜的将军永远不是无脑的勇士!”

听得这房疏一口气说下来,他算是听明白了,这说兵部尚书是无脑勇士了!

“复炎对兵法也颇为了解啊!”

房疏呵笑一声,“我方为正义之师,赏罚有度,哪有赶不跑的跳梁小丑?”

李政心想,这房疏哪里还有平时的言语圆滑,左右逢源,和了点忘忧水还不是原型毕露!父亲还夸他张弛有度呢,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这放个屁都要仔细斟酌的官场,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李政拍了拍他脸,“复炎……你有些醉了!”,他脸色绯红,眼光流转,“你这小子……白瞎了副皮囊!”,后面这句李政说得小声,料这里没人能听得见。

那两名歌姬还在弹奏,李政却兴奋地听不进去,房疏也担忧地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这鱼儿上钩没有!

却听得门口传来说话声,“这不是那谁的狗奴才吗?!在这里做什么?!”

李政一惊,是霍台令!

房疏也有些心跳加快,他正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又传来尔良的声音,“霍……霍大人贵安?!”

“贵安什么贵安!伺候你们那个娘了吧唧的大人伺候傻了吧!”,霍台令的声音很低沉浑厚,骂起人也有些好听。

房疏握紧了拳头,脸色更红,是憋了气,涨红的。

尔良不再说话。

“这物似主人型!主仆俩都他娘焉了吧唧的!真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憋不出话了?!”

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大人~别和小人计较才是!这火气还消不下去?看来是奴家没有伺候好!”

这霍台令许是喝了酒,没有离去的意思,对着尔良就又是一顿杵。

“怎么?你家大人逛窑子而你却被关门外看家?!”

连李政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虽说看房疏的笑话他是乐意的,但是他更恨这夺人所爱的霍台令,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此刻他心里已经和房疏结成了盟友了。

李政打开了房门,本想在情欢姑娘面前展示自己的勇猛气概,一看到霍台令,那身高体型压迫,他所有的义正言辞的腹稿出口只汇成一句,“原来是霍大人啊?!”,透出一丝谄媚。

霍台令一身紫黑色便衣,领口有些翻乱,露出胸口的斑斑点点,李政又恨起自己的软弱。

他蹙眉,“李大人?!”,他又看了看这尔良,捏着他下巴左右查看,确定这就是那个家伙的仆。

他微侧头越过李政脑壳看房间,就看到那个青衣男人,缓缓走来,红着脸,头上白色发带随着他走动在身侧飘扬起来。他走出房间,不卑不亢,对着霍台令作了揖,“参见霍大人!”

他看到霍台令身旁的那个情欢姑娘,确实天人之姿,还多了一股事后欲念,真是惑人尤物。

霍台令看他说着自己名字,眼里却只有这情欢,再配上他那微红的脸,真是让霍台令无名火起。

情欢被盯得有些羞耻起来,毕竟这芝兰探花的名声也确是属实。

房疏看着情欢反应,心里一慌,别过头看着尔良,“尔良,你做了什么惹恼了霍大人!还不快跪下?!”

房疏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这是他内心的挣扎。

尔良一听,赶紧跪下对着霍台令磕了几个头,“贱民若有对霍大人不敬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房疏怕他再责难,想着不行,自己也只得下跪了。

霍台令发现了起来,对着尔良说:“你有什么值得让我生气的!挡路的狗快些让开!”

所谓打狗看主人,这一字一句分明是说给房疏听的。

尔良站起来赶紧退到了房疏身后。看着少爷手指骨节捏得发白,心里也不好受。

房疏笑着弯了腰,“多谢霍大人海量。”,这是房疏为官几月来第一次和他交谈。

霍台令心里厌恶起来,这人永远带着个假面具,真恶心!他搂着情欢转身下了楼去。

最后李政恶狠狠说:“这霍台令真不是人!跟个神经病一样!!”

房疏不以为意,“或许他真是!”

在回家路上,房疏满怀歉意对尔良说:“真是抱歉啊!让你受辱了……”

尔良声音恢复了一些尖细,刚刚压低声音让他有些辛苦,“不碍事,习惯了……”

房疏拉起他的手,尔良的手比自己细一些,却长满了茧子,布满了他二十五年的磨难,房疏试图撮平那些茧子褶皱。

“我真是没有用,尽让你跟着我受了多少苦!”,说到这里平时的伪装都瓦解了,他眼眶有些微红了。

“少爷!若不是你,怕我都喂了野狼了!这点算什么。不过就是屈膝而已,平时锻炼做苦力可没少屈膝!”,尔良不动声色抽回了手。

房疏又笑了,“看吧,跟着我还要做苦力维生!当初让你走,你不走!”,这么多年只有在尔良面前才能展露心事,他们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他把尔良当做亲弟弟。

“不做苦力我也是要锻炼的……”

“等少爷我飞黄腾达了呢!就赐你豪宅良田!”,房疏此他高一些,他勾着他脖子,在星光下两人笑得摇摇晃晃。

“不用什么豪宅良田,一辈子跟着少爷就好!”

房疏有些意懒,“跟着我……不是好事……你迟早有天不会跟着我的。”

“不跟着少爷,我云哪里呢。”尔良转换话题,“少爷今晚和那纨绔公子聊了什么!?”

房疏是暂时不准备让他知道,担心起来会烦死自己的,“没什么,就巴结巴结他,这两天妖书案沸沸扬扬的,人心惶惶。”

“也是,就他们吏部的人吵得最热闹!”

“哎,不说这个了,我今天画画还没有练!还有公文要看!快回家去!!”

“少爷……您就别画了……”,这少爷就在这事儿上一点天赋也没有。

这小心眼儿状元果然没有让房疏失望,他果然对他父亲说了这事儿,他父亲又对内阁说自己狂妄无礼,年少轻狂,气的邢大人在病床上都吐了血了。

这可是房疏没有料到的,真是罪过,心里默哀了几声。

这朝堂上慌乱得紧,没有谁想去那边境现场当什么督战军师,大家正想团结起来借着这股妖书案的火让皇上立常洛为太子。

况且战场是时刻会死人的,在这重文轻武的时代,况且是皇上不甚在意的战场若是丧了命,名和利都捞不到。

这兵部左侍郎于赵志皋交好,这兵部右侍郎和沈一贯交好,得,这两人都是不能动的,这时候冒出来一个顶炮火的人,皆是高兴的很!

“不如就让这个狂妄小子去抗倭吧!”因为上面的人都有人保了,兵科左给事中和右给事中纷纷上书,就怕这祸事燃到了自己头上。

这个事情也是滑稽,竟然一致通过了,连邢大人都垂死病中惊坐起,“这臭小子!让他去!!”

可这事儿是要经过皇帝盖章同意的,虽然皇帝不上早朝,却还是要做事的。

一看这个人事申请,纳闷了,“代理兵部尚书——房疏?”,他问一旁的秉笔太监--高翰。

“皇上~就是今年那个殿试第一的探花啊!”

“朕知道,只是他一个七品编撰,怎么来代了这个位置?”,皇上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帮文官办事……还是沈一贯那个老滑头提上来的!”

“听说这探花是军事奇才,也许他真能快点结束这战局呢!”,这浮傲青年传到后宫里就成了军事天才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帮文官故意扭曲,若是,那真是为了目的也算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战局只是有些僵化,朕大明朝必能击退跳梁小丑的!”神宗支头思考片刻,嗤笑着说:“不过这二十又六的嫩头小子我到要看看有什么本事!”,神宗接过印章就盖了下去。

一位被翰林院指定的钦差大臣拿来了圣旨,宣布了房疏被指派为了代理兵部尚书即日前往支援战事,从京城带领五千骑兵。

五千……?哎,好像还是挺多的了。

房疏表面波澜不惊,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自己这计居然真的是有用了!可这真上了战场真的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了,也是没有办法。若是提心吊胆做个编撰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媳妇儿熬成婆,还不如提心吊胆走个捷径!

可又怎么对尔良说呢!

出了大明门,又看见了闻玄青左右踱步,一见自己快步上前,“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哎……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闻大人,这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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