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宋家和储县令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接着宋老爷开始忙活起中元节的各项事宜,尤其是越到节日跟前,宋老爷回来的越晚,但是因为之前罚跪的事,宋夫人似乎还有点跟宋老爷怄气的意思,这么多天都没有去慰问关爱一下。

阿玖拉着阿拾坐在里间靠窗边一张低矮的竹榻上,中间放着一张小小的实木方桌,用来摆放针线筐。这张竹榻还是阿拾自己出去,在他们以前暂居过的客栈仓库里搬回来的,洗涮修补之后放到宋啼屋里来用了,有时候天气太热,宋啼就会躺在上面开着窗户纳凉,偶尔阿玖也会坐在那儿干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在宋家呆的时间长了,为图方便,很多他们自己收集的东西都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的给搬过来了,阿玖阿拾也不用来回奔波在宋家和客栈之间。后来宋啼干脆让他们把右手边的那间小仓库收拾出来住。

大概是离中元节越来越近,阿玖的精神状态明显欢快了许多,做着活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起来,看着不那么像鬼了。“小姐这么不喜欢过中元节,是不是因为能看见鬼魂的原因?”

她以为宋啼不喜欢看见鬼,是嫌弃它们又脏又烦。“其实很多鬼死后都不会有自己的意识,中元节也只是指引那些漂泊的鬼魂早日进入地府罢了。许多有念想的鬼魂对人间充满着眷恋,不想走……不过早晚会有鬼差来捉他们的。”

阿玖极力的宽慰着宋啼,而被宽慰的人注意力却让阿玖的话语吸引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你和阿拾除了没有肉身,其他都和人别无二致,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你们也对人间有什么别的念想?”

“这……”

“也不关乎别的什么,只是想听听,若是我力所能及便是助你们完成一下生前的遗愿,也算是功德一件吧。”宋啼淡淡的说道。人生短短几十年,所图不过是死前没有遗憾而已。

阿玖和阿拾抬头看着宋啼,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颇自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思绪,脸上才慢慢挤出一抹笑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和阿拾能遇见小姐你,是做鬼这么多年最幸运的事了。”

“其实我能知道这些,也是多年来的一些经验,我和阿拾大概就是两只普通的游魂吧,自从有意识的时候我便在永顺县,身边带着阿拾,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同的一点是别的鬼都有自己的执念,我们却没有。”

“不知道自己的前生,就这么飘飘忽忽的过了许多年。”阿玖说完,重新拿起给宋啼绣着的帕子,“不过现在跟着小姐,总算是有了归宿,也就够了。”

阿拾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揪着一旁摊着肚皮睡觉的元极,将它的尾巴不停用手指打着卷,也许冰美男都喜欢撸猫吧。宋啼静静的看了会就躺回床上开始闭目养神。自己破天荒的大发善心一回居然没有人领情,那就不要指望遥遥无期的下一回了,宋啼不无傲娇的想道。

很快就到了中元节这天,宋家的小厨房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一天的吃食,各种糕点果盘,比过年也差不了多少,宋啼来到内院的正屋,宋老爷在和宋煦说着话,仔细一听,全都是督促学业的大道理,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你老爹没有考上进士,你一定要考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光耀门楣的重担就全在你身上了,等等等等。接着就是宋眠,先是呵斥了一番,接着又警告他不许贪玩,要向他大哥宋煦学习,总之就像开家庭会议一样,宋老爷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总结教育。

轮到宋啼的时候,宋老爷似乎思考了一下,道,“啼儿今年也有十六了,在家中多听你母亲的教诲,宋家的女儿必要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到时说亲也能许个好人家。”

宋啼低声回应道,“是。”

宋夫人接着笑了笑道,“大过节的,老爷不要尽说些严肃的话,孩子们都怕你了……好了,今天大家都简单的吃些糕点,先垫垫肚子,晚上我们都去灯会。”

一家人的出行都被宋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宋老爷一向不管内务,并没有什么异议。大家围着一桌糕点就着茶吃了点,就各回各房去准备晚上出门要带的东西了。不得不说刚才的糕点味道还挺不错的,样子也很精致,徐婶子做糕点的手艺比她做菜的手艺强多了。宋啼想道,脚底下便转了个弯,朝小厨房去了。

不一会,便要来了一份新鲜出炉的糕点,想着带回去给元极尝尝。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副惨不忍睹的画面。宋煦不知何时到的她院门前,此时正蹲在门槛边上,手里端着一叠糕点逗弄着元极,而元极是个极没骨气的,见着好吃的跟没命似的,对着宋煦又是卖萌撒娇,又是摇尾乞怜。

才一眼,宋啼便看不下去了,沉声喊道:“元极。”

对面的一人一猫瞬间回头,元极对上自己主人的眼神打了个了冷颤,一溜烟的顺着门槛跑进屋去了,宋煦见此情形,有点莫名奇妙。

“你怎么在这。”宋啼转头问宋煦。

宋煦连忙回,“方才在桌上看见大姐似乎很喜欢这道梨花酥。便去小厨房让徐婶子做了点,想着给大姐送来当作茶点……没成想碰见了这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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