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萨斯感染者的遭遇,比牲畜还不如。”士兵咬牙切齿的上前一步,黑色的长靴狠狠地碾碎地面上的沙土。
“毁灭切尔诺伯格?作为复仇,太浅了,太浅了……他们手上有多少感染者的血?!”他抬起双手,手指痛苦的抽搐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但能抓到的永远只有一片虚无。“米莎,我们被人恐惧,被人愚弄,被人侮辱,被人迫害——只因我们是感染者,仅仅是这样而已。”
他将面具一把扯了下来,露出蓬乱的头发和络腮胡子,不过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他的左眼是灰色的,里面堆积着浑浊的尘光,右眼则已经瞎了,眼角结了一层厚厚的白翳,配上枯瘦的面庞看上去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
等一下,这个家伙是……
白尔斯眼神一变,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家伙——从贫民窟暗道进来的时候,这家伙曾对里德奈夫用自己的食物去帮助龙门感染者的行为发表了意见。当时他和里德奈夫各执一词,倒是给白尔斯留下了几分印象。
也难怪会说出那样的话……家人都因此而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和痛苦吧。怪不得在切尔诺伯格有那么多整合运动的成员就算天灾近在眼前也依旧悍然进攻,他们早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心中有的只是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米莎和白尔斯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白尔斯是几分钟前才到这里的,一路上躲开了不少龙门近卫局的家伙,还不幸撞上了两个罗德岛的侦查干员,好在碎骨当时就在附近,把他和里德奈夫救了出来。
由于里德奈夫受伤严重,碎骨安排了几个学过基础急救知识的士兵给他做了些简单的处理,至少先将血止住了,正式的治疗恐怕得等撤退之后才能进行。但现在龙门近卫局的人就在附近徘徊,短时间里也找不到适合逃跑……撤退的时机。
“抱歉,我有点激动了。”他带着些歉意的一笑,转过头,看向白尔斯:“我还以为你早就跑了。”
“这点你大可放心,”他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那张死人一样枯槁的面孔他实在有些发寒,“就算我想跑,也没地方会接纳我吧。”
这话说着真违心啊……不过他们显然没时间追究白尔斯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
“伊万,来帮忙接下伤员。”碎骨走了过来,瞥了白尔斯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个废弃矿场只是临时据点,我们在这里暂时整顿一下。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就撤回切尔诺伯格。”
“好的。”络腮胡子点头,然后凑到白尔斯身旁,低声道:“一块走吧,白尔斯,给他们留点空间。”
“哦,当然。”白尔斯少有的非常爽快,“我这么正人君子,怎么可能偷听别人的家事呢?”
伊万瞥了他一眼:“不会就好。”
“那是那是。”
“话说,你剑不拿着么?”伊万回头,瞥了一眼白尔斯刻意藏在石头后面的刻纹长剑。
“呃……”白尔斯干咳两声,“我说我剑坏了你信吗?”
“坏了还能发出紫色的光?”
“啊,那个就是表示它正在自己回血……”
“哦——”伊万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你的剑好像不回血了,是不是死了?我们回去把它拿过来看一下吧。”
拜托你眼睛能不能不要那么尖啊!
隔了三十多米都能看得清的吗!别在意这些细节好吗?!
看到白尔斯那一脸的黑线,伊万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追究这些,而是回过头去:“我只是给你提点建议,情况紧急,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撤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拿上你的剑。”
“那,劳您费心。”白尔斯呼了口气,眼角的余光不放心的回望,还好,碎骨和米莎都没有发现刻纹长剑。
或者说,他们都没有发现珈蓝。
白尔斯当然清楚人家姐弟战场见面不希望有人打扰,但这件事他又非听不可,整合运动的人绝大部分都是被当成炮灰使的,碎骨作为干部,米莎又是他的姐姐,不难想象他会为此做出什么决定。如果碎骨真的是这么打算的,而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岂不是要被龙门近卫局一举拿下?
毕竟……碎骨之前的表现太激进了,尤其是在对付罗德岛的时候,在战斗中这固然能提高斗志,但在战术规划上太过激进只会适得其反。
复仇的怒火会烧光他的胆怯,也烧光他的理智,白尔斯几乎毫不怀疑如果碎骨要留人殿后,他自己一定会冲在第一个,即便挡在身前的是炮灰的命运——因为身后的是他的兄弟,和他拼尽全力想要救出来的亲姐姐米莎。
如果他真的打算将他们留下来作为炮灰,白尔斯一定要将他拽出来。
将那个靠在墙边,嘟囔着自己已经不是孩子的男孩,扯出这片阴霾。白司合自己无所谓,从某个在各种意义上都值得“庆祝”的日子——他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的生日,同时也是他父亲的忌日——那天开始,白司合就已经没多少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但他不想看到碎骨再失去米莎,也不愿意米莎失去碎骨。
龙门近卫局和罗德岛逼近,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断后的,恐怕是死路一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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