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帝都起,师徒两一路向北走,不知不觉也走了将近两月。

这一路上,两人多以步行为主,偶尔搭乘过路的牛车,帝都附近城镇治安还算良好,百姓生活尚且过得去,见着是一老一幼,以为是爷孙两,便也没有多设防备。

两人走走停停,晚上有客栈时就住客栈,没有客栈时就借宿在百姓家,这倒是让小长安见识到了自家师父的厉害。

小长安虽小,但自家爹爹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知道的,爹爹自有他的傲气,就是对着皇帝他也是不卑不亢的,但对着师父的时候却总是谦卑有礼、毕恭毕敬,因此小长安知道师父一定是一个比爹爹还要厉害的人,可这样的人却这么的没有架子。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他都能和颜悦色,以同等的姿态与他们交流。不因为对方是贵族就奴颜婢膝,也不因为对方是穷人就自觉高人一等。

在自己家时,师父会与父亲讨论时事政治,讨论列国的杰出人物;借宿在农民家时,他会与农夫讨论雨水收成,讨论现行法令,与农妇讨论织布养蚕,讨论风土人情;搭乘人家牛车时,他会与人讨论不同地方的牛的肉质高低,讨论时局战乱的影响…

总之是让小长安见识到了什么叫对碟下菜、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师徒两这一路走来,就没跟人闹过红脸,也没受到过冷落。

小长安很好奇,羡慕的看着师父:“师父,你是怎么做到跟什么人都聊得来的啊?”

师父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哪有人生来八面玲珑,见识的各式各样的人多是一方面,博览群书增强储备是一方面,亲身实践,以防纸上谈兵闹出笑话又是一方面。”

小长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又好奇的仰头问:“对啦师父,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爹爹都是叫你‘阿翁’的,路上这些人叫你老先生,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老人捋须,哈哈大笑:“方外之人,就是无名氏一个,乖徒儿若是师父叫腻了,叫为师老头也行啊!”

“师父,你明知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小长安嗔道。

这天,老人带着小长安拐了一条道,走了这么久,小长安倒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人都在赶路,赶路的人,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的是拖家带口;有些看着是富庶人家的子弟,赶着马车走;也有几个女郎在仆从的护卫下赶路的…

小长安坐在牛车后问师父:“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春城。”

小长安又问:“春城怎么了吗?这么多人去。”

还不待师父开口,前面赶牛车的中年大伯抢着答道:“小娃娃你从拿来啊?还不知道春城啊?”

小长安看了眼自家师父道:“伯伯,我从帝都来的,以前一直待在家里,没听说过春城。”

大伯恍然:“原来是帝都来的,难怪看起来这么懂事听话,长得还怪水灵的。”

小长安不好意思道:“没有啦。”

大伯呵呵笑,又道:“你别瞧这大伯只是个赶牛车的,我这看人啊,还是挺准的。”

这大伯顿了顿接着道:“老百姓不是都说‘富贵在帝都,繁华在春城’吗!民间都说,帝都有户人家的屋顶失修,掉下来几块砖,砸死了五个人,三个当官的,一个大富商,还有一个是咱老百姓;而这春城的屋顶掉下来几块砖啊,同样砸死五个人,一个舞女,一个歌女,两个商贾,依旧是一个咱老百姓。这样你就晓得了吧,你要求功名利禄去帝都,而求得人世欢愉快乐则在春城,这春城啊,就是人间乐土啊!”

小长安听得有些向往:“听起来好厉害!那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大伯笑:“小娃娃急什么,大伯还没说完呢,之所以最近这么多人赶去春城,是因为啊,明日就是春城的百花节。春城地理位置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偶尔有小雨淅淅沥沥,这个季节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是以这百花节前前后后会维持三天,很多人慕名而来,赏花品宴不亦乐乎。当然,要说这百花节最重要的还是中间这天,前后两天多是准备和收尾罢了,明天晚上,你们去往弯月湖旁的‘枉断肠’,就能知道什么叫人间繁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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