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天有一点灰亮了。
路衬星晃荡着那被砸得还在抽麻的右手,在公路边儿高杆子路灯下杵着。
手机在勉强导航回来的时候,就耗完了最后一点电,现在连开机都做不到了。
路衬星不知道这会儿几点了,杵在路口边吹了会儿风,远远地瞅见公路对面的一家店亮了灯。碾了碾鞋上不存在的灰,左右望了下,就往那家店跑去。
店里亮着白炽灯。
在这灰蒙蒙一片的路口上,就像是指引灯。
果然,也只有早餐店能开这么早了。
路衬星还没跑得再近一些,正倒着面粉准备和面的大叔就看见了路衬星,脸上立马咧开了笑。
“吃早饭呐!看看吃什么?”大叔指了指旁边的桌椅,转头又忙自己的事,“慢慢看,这时候哦,可没人来这么早。”
“......”路衬星浅浅地吸了几口气,沉着脸,就坐在了靠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低头看了看桌上贴着的纸。
其实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路衬星低头看了看,要了碗醪糟小汤圆,面对着街道坐着,一勺一勺的慢条斯理地吃着。
这时候也就五点左右,没有什么人。
人少,灰暗,凉意也很重。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在沉睡着,就像还没有闹腾起来的街道一样。在灰暗里沉睡了,等着光叫醒。
路衬星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放空了自己,处于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里。
安静的吃完早餐,问了能不能充电,又开始安静的等待。
早餐店老板许是常在这样静默的早晨做事,也习惯了沉默无声。
路衬星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了好久的街道,直到天边的阳光终于挣脱了地平线,世界突然亮了起来。
歘地一下,路衬星站起来,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谢谢。”路衬星取了手机,向老板道了谢,忙不迭地往外面跑去。
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衬星跑了一小段路就慢慢走了起来,手机在半路开了机,一开就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路衬星站在有三三两两行人的街道上,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接起了电话。
“......”那边像是没有人一样,没有声儿。
路衬星皱了皱眉,手机拿下来看了眼,然后又贴在耳边。
“喂。”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书弋笑了一下,然后迅速问,“你回家了?”
“嗯。”路衬星抬头看了眼自己站着的街道,旁边一辆大车过去,“太困了,我继续睡觉了。”
许书弋没说话,过了会儿才说,“好。”
路衬星立马挂了电话,站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但一直在外面晃着也不是个事,路衬星往前走了走,坐到公交车站那里,点开微信,一个一个联系人翻着。
“芹姐......”路衬星嘀咕了一下,“事儿太多,差点就忘了。”
杂质:【芹姐,今天有空吗?】
等发出去了一看时间,慌里慌张正想撤回,芹姐电话就打进来了。
“喂?星儿?”估计嘴里正吃着东西,声音听着很是模糊。
“芹姐......”路衬星话还没说上,芹姐咽完了早饭,立马又说。
“你这信息发得赶巧,我刚好想问你,这节假日你来不来。”芹姐擦擦嘴,继续说,“那边离得有些远了,学生也少,有几个答疑老师做了几天也不想去那边了,你要来做,去那边看行不?”
“在哪?”路衬星问。
“阳北区,就是太远了。”芹姐说,“怎么样?要不要去?学生少,当答疑老师还挺轻松的。周末节假日去就行了,寒暑假要继续咋就到时候再说。”
“好。”路衬星回复。
芹姐:“那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过来接你过去。”
路衬星在电话里说了地址,把系在腰间的校服穿上,领子往一边拉了一下,遮住校徽,就在公交站台等着了。
等人来了,上车,扯谈了几句,路衬星就拿出自己还剩下的试卷出来写着。
芹姐见此也没说话了,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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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弋捏着手机站在路边一个劲儿的打着哈欠,手胡乱地在眼睛旁抹着,把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擦干抹净。
手上没个轻重,倒是将眼睛周围抹的更加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哭了。
路衬星挂了电话他就出来了。
要不是听见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或许他还会以为路衬星真的在家,然后困得不行了,想要睡觉了。
本来凌晨突然走了,就奇怪。要只是回家睡个觉,跟谁说那也都不信。
以为人会在学校或者家附近晃着,结果转了一圈人也没看到。
想发信息打电话,问问情况,突然又找不到任何立场了。
就是肖应安那几人,路衬星什么都没说过。
更何况是他。
才相处多久?也就是比普通同学多一点的朋友,应该还能算上。
许书弋接上他爸叫他回家的电话,仰头望天。
就像他一样,路衬星也不是那种把自己都讨厌的不想谈及的东西摆出来,暴露在白日烈阳里,然后接受奇怪的目光,善意的关心。
那些不堪的东西,不如锁上,埋在最深的土壤里,都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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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衬星在车上颠簸着写完了理科的卷子,剩下文字类的就没再做了。
到了阳北区,已经八点左右了。八点半,补习班里就会有学生来了。
答疑老师负责自习室里的学生,解题答疑就行了。
芹姐锁了车,招呼着路衬星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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