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不明的双目仰望着天,一片暗蓝,归鸟匆匆返巢,雨滴没有再打进来,这棵芭蕉的确不白种。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都猜不透申岸所想。

“父神待我极好,日后我们也会像这般无忧吗?无争无斗,不争不抢,安心度日。”清雅的语气仿佛茶韵,沁人心脾,隐约有一丝伤感。“父神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吧?。”

许久的静默,他不知申岸的内心经过怎样的心路历程,但申岸极力掩藏的惊愕,他一一看在心里。原来一个人掩藏情绪或改变情绪,可以这么快,这么随意。

在这以前,你便开始布局谋篇了吗?

申岸再次看向他时,眼里莫名多了些柔和的波澜。“当然,你我父子二人定会一世无忧。”申岸搭上他的脊背,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只可惜,你似乎知道的太多。”缱陌只觉后背一凉,随即有滚烫的液体沿着脊柱滑下,混着雨水顺瓦缝流下,仿佛赤色珠帘。

缱陌的话正如一把刀,让他不知道该避还是该迎,眼中多了几分寒气,片刻间又快速收拢。“抱歉,阿陌。”他拧着双眉,眼底似有痛惜之意,看着面色不改,仿佛预料到一切的缱陌,心底竟有些发怵。

恍惚间闭上眼,这幻境可真是极好,真实的痛感,让他再一次领教了申岸的绝情。“为何抚养我却利用我?为何围捕我却不杀我?为何你的宏图伟业要处处瞒我?”这些,他从未弄懂过,是申岸念及旧情吗?不,不可能的。若他念及旧情,那现在又在做什么?他那样的人,夺的是灵权,谋的是九州,势必不会为亲情投入太多。

申岸双目空洞,一直以来这些事都被他隐藏的很好,他一直是一位慈父的形象。手中一滑,缱陌失了力,沿着棱檐滚落。他险些忘了,幻境中的幻象来自往事的回忆,回忆里他只知这些,幻境又如何能无中生有?

耳边只剩下风雨声,脑海中闪过很多破碎的画面。那个缱陌,终究是回不来了,而他也不再强求,不必挽留。

申岸,我已经被你杀了两次,该还的我都还了,若你执意湮灭我心中荧火,我必倾力奉还。

雨滴在芭蕉叶上蹦蹦跳跳,清风吹过三里地,他们越走越远。

这世道一脚冷水,一脚稀泥,漟得人心都冷了,那荆棘路割开皮肉却能洒落一腔热血,涤荡这浊世的脏腥,守护一簇纯粹的火灵,也不算无用。

回神,他仍是木神缱陌,那些陈情旧事早已随岁月化了尘,心结已解,无波无澜。

任世事变迁,风云变幻,自守一方洁净,自有独立的风骨,经寒傲立,不凋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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