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事情自然瞒不了各房,虽然依然平静如镜,不过池下的涟漪却是连连不断地散开来的。而最关心此事的莫过于严府的几位小娘子了。所以,当常直从端雅堂回来时,隐翠阁里已聚满了人。
大厅里,王氏、严攼、严娜、严穆、严弱、严灵都端端正正地坐着。厅内一片寂静,兰花、樱花带着几位小丫鬟伺候着。
一见常直出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严灵更是坐不住了,飞奔到常直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右手,摇晃着道:“常姐姐,可急死我们了。严诺姐姐到底怎么了?听说给休了?”
此话一出,常直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回头对梅花说:“把那些个嚼舌根的丫鬟婆子都查了出来,一并发落到大夫人那里去,请她责罚。这些人好端端的竟在诸小娘子面前说这些个闲话。”又点着严灵的头,厉声道:“你呀,说话老是这样不知轻重,总有一天会惹上大祸的。休不休的,岂是你一个小娘子说的话。”
严灵撇撇嘴,委屈地道:“大家都这样说。”
“所以,这些嚼舌头的丫鬟婆子得好好管管,罚罚了。”常直刮了一下她的脸。
其他几个小娘子倒还冷静,一个个期盼地看着常直。反而是王氏和严穆眼里带着些许意晦不明的意味。
常直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一旦严诺被叶家休了,先不说严诺活不活得下去,严府几个未出嫁的小娘子名声都会受损,到时,再想说门好亲事,恐怕就难了。
她思量再三,到底没有全盘托出,只是道:“你们好好想想,先不说严诺回娘家的事是谁的错。单是看现在严府的名声和影响力,再看叶家的名声和在扬州的影响力。它叶家敢不打一声招呼就将严府的大小姐给休了?”
此话一出,王氏频频点头,严穆则若有所思,其他几个恍然大悟的样子。无论如何,众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当然,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端雅堂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其他几个没人敢去问,便只能问常直了。常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便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即将到来的马球会上。
每当入秋之际,扬州都会举行马球会。即使这两年北方的战争打得热火朝天,也丝毫没有减轻人们对马球会的热情。皆因在这个年代,除了踏青、游春这个活动之外,能让女子,特别是贵族女子公开参与的活动寥寥无几,而马球会则是其中之一。虽然平时各世家亦会举办什么赏花会、游园会、听曲之类的,但那都是女眷的活动,没有男子参与,再加上各女子在这种会上要么争奇斗艳,要么含沙射影,要么燕妒莺惭,没有什么新鲜劲。
而马球会则不同,不但可以见到平时传说中的扬州才俊和世家闺阁女子,甚至无论男女,都可以亲身上场,在马球场上一展风采,以搏得众人的眼球。因此,马球会之后,便会频频传出各世家公子小娘子结亲的消息。
即使不擅长打马球的,如若能在他们打马球时弹得一手好琴,以琴助兴,其效果也比平时在花会上更好。因为在赛场边以琴声相助场内的马球战,不但要求弹得一手好琴,还要求随着赛况而弹出相应的起承转合。这可是更高一层的技巧了。
扬州举行马球会三十多年以来,能在马球会上弹琴的寥寥无几,仅有五个。其中四个是名动江南的大家闺秀,而另一个则是扬州城烟柳地松竹馆的梅夫人。
当然,纵然你不会打马球,弹不了一手好琴,那也无妨,只需打扮得端庄淑雅地坐在看席上,自有各家当家主母悄悄地相看,亦有各大世家公子时不时瞄上几眼,这其中的儿女心思自然比平常仅有女子参与的多得多了。
因此,当常直一转到马球会时,厅中的女子皆喜溢眉宇,个个都跃跃欲试似的。这也难怪,严府本就是以武立府的,在对女子的教育问题上,除了跟清流世家一样:琴棋书画、礼仪皆请了女先生到府内教导。另外,老太爷在世时,明文规定,严府无论男女,皆要会骑马,打球,方显武将之家风。所以,每年的马球会,参与打马球的女子,严府占了一半。那一个个英姿飒爽的身影经常在扬州城内为人津津乐道半个月之久。
当众小娘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时,王氏却若有深意地看着常直。常直倒也不回避,朝她微微一笑,她不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正在此时,外面的小丫鬟说,老太君那边派人来请常姐儿过去。厅内众人马上停了口,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常直。
常直笑道:“是了,老太君让我将为流民制作衣裳的记录薄拿给她看,跟她和夫人说说情况。”说着,便让梅花从房里拿了本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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