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简陋,甚至有些残破的木屋,我静默三秒。

这是我的家,宁家村算得上有丝名望的小门小户之家。

说到名望,不得不提我那英年早逝无缘侍奉的老爹。据说当年,我那位老爹在宁家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读过几年私塾,勤劳上进,宁家村第一个通过乡考的人,便是他。

我那位老爹信奉神明,信奉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最终,常年超负荷的劳作力,导致了他,年过三十,英年早逝。

只留下了正值风华的我娘守寡,和十三岁的我以及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弟。

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随着我那位老爹的离开,彻底陷入寒冬。

而我娘深受女子无才便德的荼毒,目不识丁。我那位老爹离开后,我娘守着我家的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给村里其他人织布纺衣,维持着我家四口人不被饿死的现状。

我非常不想承认,这是我的处境。

但我那常年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身体,和面黄肌瘦的脸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就是我。

作为新新世界知识分子的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出现在宁家村,莫名其妙成为这个家的一员。

这一切,都莫名其妙,没有科学依据,没有鬼神之说,没有逆天改命的命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穿越必成主角的一贯定律,什么身负异能,倾国倾城,命格奇特,美男围绕,身世坎坷……与我没有半点沾边的地方。

宁家村,一穷二白穷乡僻壤的山沟沟,我那位英年早逝的老爹,是这个村子,唯一通过乡考的先生。贫穷落后的程度,叹为观止。

“阿宁,快进来吃饭了。”

眼前嗓音略微沙哑,身材干瘪,面色黑黄的中年妇女,就是我娘。

准确的说,是我这具身体的娘。而我的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小人儿,直接破灭了我是某个权贵流落民间千金的幻想。

更苦闷的是,我记得,我没有狗血地出车祸,我没有恨世嫉俗的怨念,没有放煤气罐毒死自己。

我的记忆,停留在我入睡前的画面。但时常有凌乱的火光穿插在我记忆中。我应该是忘记了某些记忆。

我曾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等我一觉醒了,我还是躺在我的床上,朝九晚五挤公交挤地铁,通宵达旦修改策划案……

可是这个梦,我做了三年。而我的那位老爹,也已经离开了三年,家里有一张他仅存的画像,非常普通,但被我娘珍藏在柜子里。

不管我想不想承认,我都莫名其妙穿越在了一个十二岁的农家少女身上。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无解。

宁家村属于典型的犄角旮旯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县,距离府衙有三日路程。而江县,也比宁家村好不到哪里去,山高皇帝远,地痞流氓昌行。江县府衙大人年过四十,脑满肥肠,一肚子的坏墨水,压榨百姓,刮取民脂民膏,与地头蛇暗相勾结。

这是一处没有王法,没有律法,天王老子管不着,也不屑去管的大周领土的犄角旮旯一隅。这一认知,彻底令我幻灭。

我常年浸泡在网文的熏陶之中,穿越小说的主角,哪个不是带着特殊使命,魂穿或者身穿到异世,以万能的现代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逆袭成为人上人,富贵繁荣唾手可得,护花使者屈尊降贵前呼后拥,为其保驾护航。

我眼观鼻,鼻观心,自己可能拿错了剧本。

眼前的三菜一汤,清汤寡水,倒映出我营养不良的脸。

“我的阿宁,终于长大了,过了十五岁就是大姑娘了。”

我娘眼中含笑,看着我有一种隐隐的自豪。

“娘,我也十二岁了,以后家里的活,就交给我和小天。娘和姐姐,就不用再做粗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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