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里“哗啦”一声巨响,学子们纷纷回头,见长生殿少主的脸色黑如锅底,刚一把掀翻了书案。
邵临枫笑嘻嘻道:“这么不能接受啊?祁兄,你在深山老林里待久了,不了解现在的风潮吧。以前都说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现在时间久了,谁还管是不是一男一女?只要门当户对,就是天生一对,或者针锋相对,也能拉郎配对。懂吗?”
他说着又笑得乱颤,实在是祁纵的表情过于有趣。祁纵刚看到论帖时,气得七窍生烟,后来只觉不可理喻,这会儿听完邵临枫的解说,又变得满面震悚。
祁纵惊道:“两……两个男的也可以?”
邵临枫道:“嗐,有什么不可以?你想想,这不跟在门派里被起哄、和哪个小师妹互相心仪一样吗?”
祁纵生无可恋:“卿笑寒他是小师妹吗?!”
邵临枫:“……”
邵临枫无言以对,又笑倒了。祁纵气得夺过灵气面板,在这个大逆不道的论帖下,果然已经吵翻了天。无数只看帖不留言的修士都被炸了出来,甚至出现了几个散发紫气、代表大乘期强者的名号:
无上道则:仙友挺住!这般找死,悬壶门药王来了都只能收尸。
意中人:世上只有老娘与卿公子相配,祁纵他敢?
长生殿门下走狗:上面的得了吧,说得少主想跟姓卿的配一样?你爱配赶紧去配,帖主天打雷劈![白眼]
悟:啧啧啧,修界现在的年轻人,思想甚是危险哪……为师门谋而不忠乎?与仙友交而不信乎?师尊传而不习乎?还不放下灵讯印,速去修行!
意中人:哇,大乘期强者单字靓号!
祁纵一路往下滑,见修士们大多在谴责帖主,不由得安心少许。
可是他看着看着,发现有一种奇怪的人混了进来:他们大多狂热追捧祁纵或卿笑寒,一进论帖就重复发布统一的留言,既有对我方的吹捧,又有给对方的辱骂,深刻表达了一种“我爱的人遗世独立,任何妖精鬼怪都滚出三百里”的思想。
这种人倾巢出动,一时间搅得帖内乌烟瘴气,先前批驳帖主的都看不下去了,开始和他们对骂。
悟:非礼勿言,尔等小辈焉能不知?在此大放厥词污人眼目,实乃汝之师门不幸!
唯笑独寒:老匹夫就不要倚老卖老了好吗?卿公子独一无二,举世无双!邪教毒瘤滚啊,我们拒绝倒贴!
心事只得少主解:上面倒贴你娘呢?祁纵才是无人能配,姓卿的伪君子不得好死!!!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积点口德吧……
红鸾星:就是,不喜欢就不喜欢,至于这般出口成脏吗?嘿,贫尼刚算了一卦,祁纵和卿笑寒还真有点桃花缘!
诗债换酒钱:真的?这样一说,本座也感觉他们确实相配……
眼看论帖的走向越来越不对,祁纵战战兢兢:“别别别……别啊?!”
幸好这种留言还没出几条,这个论帖就被不知哪方的“唯其中心者”投诉到了灵讯印的核理处。因多人骂战,封禁删除。
祁纵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丢开灵气面板,面如死灰地靠在墙角。
他对邵临枫恨恨道:“你大爷的,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这种东西!”
邵临枫道:“好说好说,给我三千两?”
祁纵拔刀就要给他一下,这时门口忽有人叫:“祁、祁纵,院长找你!”
祁纵一怔,猜到是什么事了,表情微微凝敛。片刻后,他“啧”了一声,迎着邵临枫疑问的目光摆摆手,跟着那人去了苍泽子的院长间。
南院的院长间里,苍泽子一脸肃重。
他叩了叩桌面,沉声道:“坐吧。”
祁纵坐下,面前放了盏茶。茶杯薄如素宣,色若青碧,其中的茶水清亮明彻,散发出袅袅的微香。就算是祁纵这样不喝茶的人,也能看出绝非凡品。
但他没动,绷着脸问:“院长知道了?”
“惜儿把你讲的,都告诉老夫了。”
苍泽子叹了口气,说:“然后老夫上报给宗主,由他与正邪同盟的魁首们商议。介于是你发现的,老夫还同时撰写了概况,用灵讯发给你爹。”
祁纵略为紧张,道:“……怎么样?”
“证据不足,无法追查。”
苍泽子的眼神非常疲惫,沙哑地说:“此事说是修真界百年来最大的隐患,也不为过。但,不幸在于……只有你一个人证。空口无凭,无法令众人信服,也无法令他们行动。”
“不信我?”祁纵怔住了,片刻后才喃喃道:“……是了,信我才有鬼。这样一来,你们是不会管这事了?”
“不是不信,是没有证据、令人难以相信。况且造魔一事太过荒谬,此前又毫无预兆,太多人不敢置信。不过——祁纵,你怎么不问问祁殿主呢?”
苍泽子皱起雪白的浓眉,“他是你爹,你问都不问吗?”
提起父亲,祁纵的脸色霎时一变。他似乎强行按捺下了什么暴戾的情绪,寒声说:“他,没什么好问的。”
“可是他信你了。”
苍泽子道,“祁殿主没和正邪同盟的人商量,直接在长生殿内集结了一批门徒,专门查访此事。他还给各大邪教下发通碟,以后遇上魔物,记得探究成因。”
祁纵道:“他信我?”
祁纵双眼微睁,似乎十分意外。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动了动唇:“……哦。”
苍泽子悠悠地说:“老夫看不惯许多邪教门徒的所作所为,不过相处下来,觉得你的品行并无大碍,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弄虚作假。各大仙门不愿着手防备,但老夫会暗中留意,以后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祁纵立刻道:“可以从浮休入手,我看见了那个黑袍人,他脖子上有刺青!”
“这是一条线索,可是太难查。浮休连个据点都没有,还是拿钱办事的,并非幕后主使。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苍泽子深深地吐息一口,作结道:“好了,不喝盏茶再走?”
祁纵把茶盏向前一推,老老实实地道:“我不爱喝苦的。”
他说罢起身,端正地行了个礼,犹豫片刻,又道了声谢,然后才转身离开。
苍泽子忽然道:“听说东院院长苏焚琴一直跟着你,还给你们善了后。怎么看样子,被你气得不轻?”
祁纵回身说:“他是被卿笑寒气得不轻。”
“哦?那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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