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溪桥原本是不记得与什么卧江门的恩怨了,直到他看见那门派的旗子。

卧江门与其说是门派,不如说是水贼。当初打劫打到柳溪桥和文十九身上,那时候柳溪桥刚加冠,这一晃眼四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那个帮派老大的一句话,他可能看见旗子都记不起。

那个帮派老大当时十分下流:“小白脸长得不错,跟哥哥回去做压寨夫人?哥哥我床上功夫特别好,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都不想走。”

才二十的青年脸皮薄,恼羞成怒捅了那水贼头头一剑。如今接管门派的是他的弟弟,倒是比他哥武功强多了,这个卧江门也勉强有点门派的意思了。

匪首坐在一张虎皮椅子上,摸着下巴狞笑道:“就是你杀了我哥?”

他上下打量下:“长得确实不错,也不枉我哥送了命。”

柳溪桥见四周诸多江湖人环绕,想起当年的之事,心里依旧不舒服:“人呢?”

匪首拍拍手,便见一花甲之龄的老人被绑着推出来,柳溪桥看他一眼,老人抬头,脸上有些伤,神情羞愧:“二公子。”

柳溪桥心下叹息一声,面上倒是不显:“韩叔,可曾受伤?”

“没有大碍,就是连累少爷了。”韩旗道,“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韩旗此人为人忠厚,当年落难之际被柳溪桥祖父救了一命,感恩于心便留在家中,后与柳溪桥十六岁那年拼命救过他兄长一次,柳溪桥感其忠义,交于其一块令牌,若是他以后有难,可上归雁楼寻他。

韩旗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见长辈如此,柳溪桥心里颇有些难受,正要说话,却听老人悲道:“二公子,老赵他也被抓了!我是真的没办法才对他们说认识你的,我死没事,老赵才四十多,还会武功,不可有事啊!”

“老赵?”柳溪桥一怔,看向那匪首:“你们还抓了谁?”

“这可不怨我没说,我问过了,就这韩旗和你有恩,我琢磨那另一个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你来了就都见到了。”匪首冷笑道,“把另一个也带上来!”

柳溪桥看去,只见又有一人被推出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姓赵,单名一个林字,这人会武功,当年留在他家也是受了他家的恩。虽不如韩旗温厚,但也是个家中老人,平日柳溪桥回家都要打声招呼的。

赵林骂咧咧:“呸,你们也配让少爷来这破地方,脏了我家少爷的靴子。”说罢转头对柳溪桥道,“二少爷,你快走,我二人年纪都大,死不足惜,可别连累了你!”

柳溪桥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对那匪首道:“你要我独自前来,我来了,放着他们二人。”

匪首狞笑道:“可以。还不给两位老先生松绑?”

押着二人的水贼抬手将那绳子割断,把二人向前一推,柳溪桥忙扶住不会武功又更为年长的韩旗,赵林自己站稳,也躲在柳溪桥身后,柳溪桥低声道:“赵叔,你会武艺,麻烦你照顾点韩叔,尽量躲着些,别跟着拼命。”

赵林忙不迭答应,将韩旗护在身侧。柳溪桥说话同时便听见那匪首一声爆喝:“给我抓住他!”

他还未回正身子,手已经动了,青玉笛直直打到离他最近的水贼头上,直接将那人击飞,四下都是水贼提刀看来,那匪首比他兄长来的奸诈,专门叫人攻击赵韩二人,想逼得柳溪桥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只可惜战术不错,奈何这群人武功实在太差。柳溪桥反倒是游刃有余,三下五除二杀出一条路。他也惦记着两位长辈身上有伤,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便无心恋战,拉着他们几步冲出那水贼的地盘,抢了两匹马给赵韩二人,自己一个唿哨,常骑的骏马自不远处奔来,三人上马,齐齐向外纵去。

便如此纵马狂行了几里地,已没了追杀声,行至一片树林中的小草地上,柳溪桥心里却有些疑惑,卧江门费这么大力气,居然让他们轻易跑出来,实在有些奇怪,他正想着,听见韩旗压抑的粗喘,老爷子已有六十一二,经不起折腾,便回头嘱咐道:“慢些跑吧,韩叔不会武功,我怕他摔下来。”

韩旗摆摆手:“老了老了,这次和老赵出来,谁成想出这档子事呢,二少爷,当真是麻烦你了。”

柳溪桥笑道:“韩叔说什么呢,你对我家有恩,小时候二位也陪我玩过,溪桥自当竭力。不必说这些客气话,只是你二人似乎受了些伤,可严重?”

韩旗忧心道:“我没事,老赵对他们说我不会武功,让冲他去,他挨了几鞭子,我倒是无妨。哎这次也多亏了老赵,不然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估计等不到二少爷来了。”

柳溪桥忙回头道:“赵叔如何?”

赵林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身子一晃,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下去。柳溪桥见状一惊,连下马过去,扶起赵林,那厢韩旗惊道:“老赵小心。”也笨拙地往马下爬。

赵林半靠在柳溪桥身上,苦笑道:“不行了,就几鞭子就这样。二少爷,你身上有金疮药么,先给我些,简单包扎下。”

柳溪桥道:“怕是你们受苦,来时特意准备了些,你等一下。”说罢垂首去怀里拿金疮药,指尖刚触到瓶子,却见眼前银光一闪,他双眸微睁,下意识抬手打去,将那刀刃打偏了一些。

奈何赵林本就会武功,他二人离得太近,柳溪桥也未曾防备,纵然避开要害,那匕首却捅入了柳溪桥的侧腰。

柳溪桥一掌拍出,那赵林吃痛,向后倒去,握在手里的匕首也跟着后撤。柳溪桥起身向后跃去,口中喊道:“韩叔,别过来!”

与此同时,他听见韩旗不可置信地吼道:“老赵!你做什么!”

靴子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柳溪桥觉得腿没由来的一软,向后倒去,靠在了树林最边上的一颗树上。他惊疑不定地抬手,发觉腰间的伤口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应当是没伤到内脏,那他为何浑身无力,竟好似重伤一般。他心底思绪百转,眼下也不由得他多想,他猛抬头对韩旗道:“韩叔过来,别过去!”

韩旗老胳膊老腿哆哆嗦嗦跑到他身旁,扶着他的手一直在抖:“二少爷,怎么样?”

他伸手想去碰柳溪桥的伤口,又怕弄痛,半路收回手,转头对赵林怒道:“赵林!你竟敢背叛慕家!”

“呸。”赵林吐了口唾沫,按着被柳溪桥打伤的肩膀,“什么慕家,不过是些酸臭文人,当初是救过我,那我这么多年给他们当牛做马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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