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昱,你说她还会回来吗?”柳承言轻握杯盏,虽风华不减当年,此时却显万般孤寂。

赵炎为自己斟酒,半点不给面子道:“妖异录有云,生死虽居两岸,却有一线可牵,引生往死,迁亡赴阳,名曰……”

方才灰死的眼眸亮出些许生机:“是何物?”

赵炎冷眼继续道:“名曰痴心妄想!”

柳承言收紧指节,仰头喝尽杯中酒,苦笑道:“是了,我竟忘了你也算是恨我的。”

赵炎嘁了一声独自饮酒,若非当初应承了济月,每年来这千景阁同他喝上六壶晨夕醉。

他此时更愿呆在府中陪陪冬锦,眼下这才第一年,往后几年可如何过去。

“你说她让我们每年来此,是不是也是怕我忘了她”柳承言望着窗外散落的大雪,心间突然升起一阵暖意。

赵炎一口酒呛住:“滚吧你,还有脸这样说?她这样不过就是报复你罢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比失去所爱之人再不复生,只能永远缅怀,来得让人神伤?”

是啊,她是那么的恨自己。

柳承言知道一切不过是她让自己活在过去的手段,仅此而已:“光昱,那你可曾梦见过她,若你见她,记得让她来寻我,我都快要忘记她的音容了。”

赵炎从小到大是没见过这么畜生的玩意儿,把人害得这么惨还敢让人来找他:“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让我告诉她?我要让她离你这畜生远点,最好是永远都不见你,你这样的人,可早些忘了她,让她好好投个胎,指望着下辈子再也碰不见你这样的混账,也就是我们烧了高香了。”

一气说完,赵炎让人拿了三坛晨夕醉,猛喝起来,待喝完人也有些漂浮:“大爷的三坛喝完了,剩下三坛你爱喝不喝,济月嘱咐的事已成,回府。”

说罢几位随从连忙扶着主子出了楼阁,这厢赵炎脚步虚浮,远远看见一身白色狐裘的女子立于伞下,忙奔至她的身前,双手紧紧抱住女子:“这么冷,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女子眉眼清冷道:“不放心你,就过来了,回去吧。”

赵炎道:“不闹了好吗?济月已经死了,我们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

冬锦有片刻动容,将大氅披在他的身上,解释道:“光昱,我去见他,是因为我有喜了,我想离开禁越,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炎愣住许久,转而欣喜若狂,侧身抱起她,冬锦惊呼一声

他在雪地上大笑了起来:“真的?哈哈哈,我要做父亲了……我要做父亲了。”

楼阁里,柳承言唇前酒杯一顿,连光昱那样冷情的人也能留下冬锦,自己却始终没能留住济月。

烈酒刺激着味蕾,不消片刻,柳承言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醉意,常庭进来,想替他收了酒盏:“相爷,回府吧,小姐和盈夫人还在等您呢?”

柳承言充耳不闻,直至饮尽坛中最后一杯,依然贪婪吸食酒里的滋味,唇角微微张开浅笑道:“这酒是她的味道……”

冯盈早早等在堂前,生怕千景阁一遭又勾起了相爷往日痴迷她的模样。

自济月死后,相爷再没了以往的温情,此时能够安然躺在冯盈怀中,她便觉得十分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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