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条通体布满金钱花纹的巨蛇慢吞吞地蜿蜒而至,他已将井旁搁置的玄铁锁链抛入井中。

他手中玄铁链乃国师予专人打造,以天外玄铁与寒铁混制,坚硬无比,韧性极佳。锁链有成人胳膊粗细,链极长,一端焊固在井边,另一端待到用时便可抛入井中。

这条被江湖人称作“灵蛟”背生鳞片的巨蛇,是九龙井里唯一一条雌蛇,因着身上的花纹,国师赐它闺名“小铜板”。

“小铜板”此刻围在赶蛇人脚下打转,眨巴着眼睛。

赶蛇人见它磨磨蹭蹭,斥一声,“快些,国师在等。”它这才依依不舍的顺着锁链滑入井中。

待巨蛇游走,手上锁链一空,赶蛇人方将玄铁锁链从井中捞起,置在一旁。转身向登天观最深处那座主殿行去。

在殿前与门旁侍候的女子一个点头示意后,他便掀开门帘进了屋。

秋深冬未,殿中竟已燃起火炉,内室地衣呈黄底印仙鹤纹路,国师此刻端坐于一只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中,身前搁一张黄花梨雕云龙纹长方桌。桌上与桌边小几整齐堆叠着四五摞奏折。

赶蛇人静静跪于殿中,收敛身上气机。

沈眷已三日未眠,此刻正垂眸持笔圈点手中折子,忽察觉门帘微敞,屋里进了一阵凉气。

她抬头望去,搁下手中朱笔,起身和煦道,“是常恭回来了?起来说话。”

赶蛇人姓隋名蓄,字常恭,系宁王庶子,喜蛇。他自幼拜师于登天观上任赶蛇人门下,心下最尊敬的人却是眼前这位大隋国师。

国师年岁几何?京都无人知晓。隋蓄只听说,在自己师傅刚拿起蛇玩的时候,国师已经这般面貌,如今那老头儿已入了土,国师依旧貌若二八,容颜不败。

看似神奇,但想起国师沈眷已是当今世间最后一位练气士,那她能永葆青春,似乎也不算什么奇事。

隋蓄起身,卸下身上背着的那只匾额,双手呈上。

他道,“定金匾已取回,国师请看。”

沈眷抬起眼,手指在“石可定金”四个字上缓缓抚过,感受一番此间气机,脸上看不出表情。

半晌,只听国师悠悠叹道,“不过是取回匾额,怎还破了相?”

隋蓄答,“那七星剑锋利。”

沈眷微阖眸,似乎想到什么,心下觉得好笑,便开口问道,“莫不是这次竟是带了那小铜板去了洛山?”

国师平日对那条半步化蛟的蛇儿十分纵容,自也知道它是条怎样的怂货。那家伙虽然生的唬人,胆子却只有指甲大小,平日里欺软怕硬的很。

隋蓄红着脸称是,他心中也有些郁郁。

当日听得国师吩咐,他便将九龙井的九道锁链尽数抛入井中,然而前八口锁龙井悄无声息,一动不动,唯有最后那口井中传来“哗啦啦”地锁链声响,片刻后井口处便钻出一只怂达达的脑袋,正是小铜板是也。

若非如此,他万万不会带上这货出门,更不会落得如今一身狼狈。

隋蓄叹息一声,顺势将此事与国师禀明。

沈眷闻言沉吟片刻,道一声原来如此。

窗外阳光已现明媚,有侍从端来大批奏折待阅,国师手指点动桌沿儿,神色有些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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