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州。
黄昏,黄昏后。
奔波十几日,几人皆骑马骑得大腿内侧隐隐作痛,浑身散了架似的,望见夕州城高耸的城门,还有城门上题着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几人都不自觉松了口气。一入夕州城,韩燎原便见到了漫天的银杏。银杏的美不在于银杏树,而在于关于银杏的梦境。只见那片片银杏,黄叶纷飞,落在房前屋后,铺满大街小巷,显得夕州城古朴而安详。
韩燎原走在夕州的街道上,深深沉浸在这无比美丽的景色中。
韩燎原已经气得不知道要骂什么了,比鸟屎拉在头上都倒霉,心里正想是把这人废了好,还是废了好。几个师兄师弟已经冲上去把那圆脸男子给揍了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圆脸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还笑得乐不可支。
突然,圆脸男子脸上冒出了扭曲的神情,连带着脸上那道鞭痕都狰狞了起来,好像见到了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喊:“鬼啊!有鬼啊!有鬼……有鬼……呜呜呜,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眼泪直瞪瞪地往下流。
韩燎原往四周一看,哪里有鬼?他妈的这人莫不是个疯子?
“这可怜的孩子已经疯了,你们已经打了他一顿,就放他走吧,哎……”街道上一个卖馒头的老大爷对他们说道。
“大爷,这人疯疯癫癫的,怎么也没人管?”
“这孩子本是吴府里的小厮,前几日疯了,吴府便把他给撵了出来,每日只能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老大爷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可怜喽。”
“他为何疯了?”
那老大爷压低声音,“他是从食人山下来的,早就说过了,那地方去不得,去不得,他们偏偏不听。”说完又摇摇头。
“食人山?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十分邪门儿的地方,反正千万不要去就对了!”
那老大爷似乎觉得多说几句关于食人山的事情,都会让他沾上霉运一般,嘴里只是反复叮嘱他们不要去,别的不肯再多说了。几人见这圆脸男子个疯子,便放他走了。那圆脸男子跑得飞快,好像背后有什么要命的东西在追逐他一般。他没有穿鞋,脚底早已被磨得血迹斑斑。
叶蓁蓁小丫头倒是很贴心,拿出手绢给韩燎原。韩燎原现在只想马上好好洗个澡,好好洗洗。
客栈大堂。
辣子鸡、火爆腰花、口味鳝鱼、酸辣粉、水煮牛肉、麻辣肥肠,再来一壶夕州最醇正的“梦里香”,几碗酒过后,韩燎原就已经忘记了所有白日的不快,她是个善于忘记不愉快的人。
“好酒!”韩燎原赞道。韩燎原既能喝,也爱喝。她的酒量就连许多男子都是比不过的,包括李毒舌和曾远。但小师弟除外,有一种人天生就很能喝酒,小师弟无疑就是那样的人。
“这酒比之‘枫林晚’如何?”曾远道。
“当然不及‘枫林晚’,‘枫林晚’在我心中,是当世排名第一的好酒。”李毒舌道,似乎不容他人辩驳。
“大师兄,这次我们要去吴家府上拜访吗?”叶蓁蓁道。
“暂时先不登门叨扰了吧,吴氏刚刚丢了公子,府上正乱作一团,我们此行查探查探情况即可。”大师兄答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怪事?”李毒舌故弄玄虚道。和他平时一样,话说一半,让人再猜一半。
“发现了。”此时小师弟道。
“什么怪事?”
“整个夕州城里,在外走动的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
“啊对啊,这么一想还真是!”叶蓁蓁道,似乎刚刚才发现。
“那女人都去哪儿了呢?之前听说夕州盛产美女,本还想来一饱眼福。”曾远道。
“估计知道你要来,都躲在家里不出来。”李毒舌道。
“哈哈。”
半盏茶后,还是不见一个女人。反而是客栈里的人,不时拿着一种看怪物的眼睛瞟向韩燎原和叶蓁蓁,那眼睛好似在说,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在外面?韩燎原心道,这城里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夕州的漂亮女人都去了哪里?”李毒舌叹道。
“莫不是因为前几日多名女子失踪,吓得夕州的女人都不敢出门了。”
此时客栈又进来两个人,仍是男的。只听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道:
“我刚从虎夫人巷那儿过来,又有一个女人失踪了。”
“是哪家的姑娘?”
“唐任辉家的,他女儿今年十八岁。宋捕快正在他家问话呢。”
听完这两人说的消息,大师兄使眼色道:“走,我们瞧瞧去。”
虎夫人巷。
虎夫人巷的街道由一块一块的青石板铺成,青石板上也是一片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整条街道窄窄的,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而行。房子也窄,而且这里家家户户都房门紧闭,偶尔有男人出来,也马上会把门再锁上,生怕放进一只蚊子似的。韩燎原知道,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人,日子一般过得很拮据。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唐任辉家,因为虎夫人巷里只有这一家的房门是打开的,黑黝黝的房子里有老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几个街坊在门口张望着,带着一脸的同情议论纷纷,其中有一个黝黑瘦削、形容枯槁的男人,头发已经半白,在门口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宋捕快,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找到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她,我的日子也没有活头了。”老妇人的哭声闻之令人潸然泪下,任谁也能听出她的绝望。韩燎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道,若是自己丢了,她也会哭得死去活来吧,那歹人毁了这么多个家,真是该被揪出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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