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圣旨到顾府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反应过来,前几天那次入宫,不是一场梦,我是真真切切的去参加了选秀。而且,也是确确实实的被选上了。
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毕恭毕敬的跪在那里听完那位公公念完圣旨,谢恩,领赏,送客。一套程序走下来,嫂嫂握着我的手说:“恭喜月儿,这就要成为娘娘了。”
爹娘未曾多言,早在我入宫回来那天,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只有我惶惶然似是做了一场不真切的梦。现在,一道圣旨告诉我:那一切都是真的。
入宫之前,我想:生平还没去过那举国上下最大的院子呢,趁着这一趟去瞧瞧也好,至于皇上,他肯定是不会看上我这般的女子的。可……
昭宇四年,先皇丧期已过,新帝大选秀女。
那日天朗气清,我穿着母亲准备的华服,头戴精美无双的首饰,缓缓的自花车上走下,踏入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
随着队伍走在那朱墙绿瓦之间,我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嗯,果然不愧是我国的皇宫,够气派。
我因着母亲请了有经验的嬷嬷教导,礼仪女工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大选来的都是官家女,我不能丢了顾家脸面。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面圣之时我被封为贵人,赐字“瑾”。
这有些不可思议,皇上居然要我做他的妃子。我觉得我的人生要尴尬了……
说实话,我以为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怎么就被留牌子、赐字、封了贵人了……
这那晚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把小桔叫到我身边,问她:“你可愿意随我入宫?”
“小姐去哪里,小桔就去哪里。”她说的坚定。
“那可是皇宫啊,嬷嬷说了那规矩很多的。”我提醒她,“你若是不愿意,我去问爹爹让他再找人随我进宫。”
“小姐去哪里,小桔就去哪里。”
“那你知道皇上他是谁吗?”我又问。
小桔眨巴眨巴眼,说:“他就是我们的皇上啊。”
我忘了,小桔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有话得和她说明白才行。
“他,他就是李四公子。”我直接和她说了个明白。
小桔脸上一阵诧异,反应过来之后马上问我:“那他还要小姐你进宫?干嘛?报仇吗?”
……
这我哪儿知道。
进宫就进宫呗,那可是住最好的宫殿。而且,皇帝的女人肯定吃喝不愁,嫁给谁不是嫁啊,若是皇上看中我了,在宫里住着也挺好。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我很成功的说服了自己,安安心心的进宫了。
入宫后,我就被安排在咸福宫住下了。宫内主位是颖嫔,她是新帝在王府的老人,据说是不得圣宠,嫔位着实是看在诞下过小公主才封的。
颖嫔是个面善的人,性格也很温和,但她总是没那么开心话也不多,我猜着是因为小公主不在身边的缘故。
在咸福宫的日子我过得悠哉悠哉,不亦乐乎。为什么呢,因为皇帝召见了一位又一位的新人,她们在侍寝之后都暗暗较劲。而我呢,虽说是在大选上被赐了字的贵人,但想来也是因着我父亲在朝中职位尚可的缘故。
些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这皇上先前和我有些交道?
我每日都过的安安分分,向皇后请安,遇到比自己分位高的再请安。其他的时间就吃吃喝喝,种花修草,和我的小宫女们研究各种好玩儿的东西。
这宫里的日子倒是比我想的要舒服一些,但做贵人的月钱少了些,我心里暗暗的计较了一下,这个皇上,既然要留我在这宫里,怎么好意思给我这月钱这么少的贵人之位,有点不仗义啊。
这日,我们做了个长鸢风筝,在御花园趁着这春光整好,春风得意的时候去放一放。
我扯着那长线,进进退退,得意的朝她们说:“瞧见没,瞧见没,我做的风筝可是顶好,这放风筝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除了小桔拍着手给我喝彩,其他人并未回我的话,他们都太规矩了,但我也不在意。
我往后再退一步,手又扯一下线,想让它飞的更高一些,却不料,脚下有什么东西绊着我了,整个人都要倒下了。
“小桔啊,救我!”我慌张的呼叫。
救我的不是婢女小桔,是身着龙袍的圣上。
我在他怀里停住,堪堪红了脸,因为他的手紧紧箍着我的腰。我最怕别人动我的腰,奈何此时此情我不能发作些什么。
“月儿可有伤着吗?”他温润的声音在我耳边生起。
“没有,没有。”我回答着,才寻思起来,在这宫里见了圣上那是要行礼的。
“嫔妾叩见皇上。”回过神来的我赶忙从他怀里抽出,跪下行礼。
“瑾贵人免礼。”他的声音回到了做帝王的威严,和我在大选之日听到的一样,和我在给帝后请安时听到的也一样。
“谢皇上。”我谢恩后,从地上站起来,一时又不知该做什么好。
我低着头,眼角偷偷的瞅他。他迎着暖阳而站,整个人都仿佛闪着光,看着我,眸色有些深谙。
我收回眼神,心里惋惜的是,我的风筝不知落到何处了。
“都十六了,怎么还是爱这小孩儿玩意儿?”他跨前一步,站在我身前,俯下身子,低声问我。
“我看这……”
我刚张口就发觉自己的错误,马上改口道:“嫔妾看这春光明媚,不找点乐子,实在可惜了,便做了这长鸢风筝来解闷。”
我不知这话说的是否得体,进宫之前母亲请了人专门教导我如何在宫内说话,但我没想过自己能进宫也没有好好学,况且这些个日子我除了去请安,就和颖嫔说话了,她不要我跟她讲分位,我着实是忘记了许多规矩。
“那可玩儿的高兴了?”他又问我。
我点点头,心里却还遗憾我丢了的风筝,都怪那个石头。
“既然这风筝丟了,又遇见了朕,那就陪朕走走吧。”他负手而立,语气不似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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