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道府这边的气氛明显要比北长街热闹,抬眼一瞧尽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人山人海,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卖糖人的,卖巧果酥糖的,卖孔明灯等等;还有各类杂耍,喷火的,变脸的,耍猴的,舞刀弄枪的不止。
俞霜儿见此甚是高兴,下了车连忙提着裙子跑了出去,惹得后面的人一路追着,生怕把她给丢了。
她一会钻到看变脸的人群里,一会又从喷火的下面滑过去,一会去逗逗猴子,一会又跑去看河灯,这一路小跑就没停过。
“哎,这小灯笼甚是漂亮。阿绾,棠儿,你们快来看看要什么样子的?”
她倏地一转头却愣住了,哪还有他们的人影?
“唔,没跟上啊。”她刚要转身去寻她们,不料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姑娘,买什么样子的?”买灯笼的老婆婆和蔼的笑着。
她左看右看瞅了半天,也选不出个所以然,刚中意一个大鹅形状的灯笼,还未等开口,老婆婆就说话了。
“要我说,就这个小兔子的吧,甚是可爱,配得上姑娘您。”
“谢谢奶奶,正愁着找不见呢。”她憨憨一笑,“再拿几个河灯,我待会想与朋友们一同放。”
“好,好。看姑娘的面色啊,定是喜事将至之人。”
“您说笑啦,哪里有喜事啊。”
待她付完钱走后,那老婆婆喊住了她,“你钱给多啦!”
“无妨,是给奶奶的!”她回眸一笑。
另一边众人发现俞霜儿不见后,各个神色慌张了起来。
“五哥,这样一起找也太慢了些,你对这地方熟,分头去寻吧。”
林昱舒在一边神意自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怕她被拐了不成?”
杨媣绾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你不知道,她自小眼睛不好,要是白日里还好说,一到了晚上就是瞎子一个!”
林棠之在一旁也劝道:“是啊五哥,霜儿从来不带婢女,此番走散肯定是找不到咱们的!”
周潘冲林昱舒点了点头,示意会照顾好郡主的安全。
他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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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俞霜儿寻了半天都没见着他们的人影,脚走得又酸又疼,只好先在河边捶腿歇着。
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在对着话:
“王爷,花灯我买好了,在上面写上‘祈子’二字便成了。”
“有劳夫人了。”
俞霜儿正觉得声音耳熟,便回头一探究竟。
河边泥泞不堪,那男子却温文尔雅的扶着妻子,耐心地陪着她走过来,半分怨言都没有。
怎么是他?
俞霜儿惊讶着,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都能碰见苏长庭。
她连忙把头转了回来,趁着二人还没发现时,先聂声聂脚地溜走了。
却不知,那男子回过头来凝视着刚才她待过的地方半晌。
“王爷,怎么了?”摄政王妃问道。
“没事。好像看见一只野兔子。”
“王爷说笑了,这上京城哪来的野兔子?”
“许是我看眼花了。”苏长庭言笑自如。
怎么会看错,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分明就是俞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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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走的,俞霜儿竟走到雁州桥这边,刚才被吓得心惊胆战,此刻也已是筋疲力尽。
她缓缓地上了桥头,还没走几步,便瞧见了不苟言笑的林昱舒正站在上头。
也许是他一袭白衣太过显眼,也许是他那纤尘不染的贵气太过出众,反正她在人海之中一眼便瞧见了。
他冷眼瞧着这个麻烦精,一手提着裙边,一手提着一只兔子灯笼,发愣地望着自己。
他刚想说些什么,“咻”的一声,亥时已到,空中放起了烟花。
那烟火像是三月的花儿一样盛开在暗夜之中,炫彩夺目,斑斓璀璨,稍纵即逝的瞬间下一朵韶华繁花又再次绽放,点亮了整个夜空。
三千繁华灯火阑珊,悬在夜空,顺遂安好。
他们两个就望着被孔明灯和烟花映的似白昼的夜空,谁也没有迈出那一步。
此时没有身份有别,没有亲疏远近,没有富贵贫贱,没有人间百态。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都只是在欣赏着这一幕,仿佛一切都定格在此时。
待到烟火放完,人们又开始各自干各自的,回归了正常。
“你很喜欢烟花?”林昱舒走向前去。
“喜欢啊,它很吵闹,可也却很安静。”她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昱舒若有所思的瞧着夜空,转头又看向她手里拎的两个河灯。
“放河灯去吧。”
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河灯,向桥头跑去。
“喂,喂!那是我给阿绾和棠儿的,你要不要脸皮啊,要放自己买去!”
她气急败坏直跺脚,好不容易看他顺眼刚一会,就又搞出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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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将河灯点燃后,推着河灯使其向前飘去。
俞霜儿蹲在那轻阖了双眼,虔诚地举起两只小手许着愿。
林昱舒不知在哪找了颗草叼在嘴里,一边望着天。
“哎,你怎么不许愿啊?”
俞霜儿睁了眼,却见他一脸懒散地望向天。
林昱舒两手一摊,无赖道:“我不信这个,什么事靠自己就行了,何必靠上天。”
“那你还抢了我的灯!”她狠狠道。
他佯装一脸无辜,眼睛却瞟向了她头上带梨花珠钗。
“那你许了什么心愿?”
“要你管!”
她没好气的回答着,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便转头瞧去,却被林昱舒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莫不是许了一桩好姻缘?”
“什么好姻缘?”她一头雾水,思绪又给拽回来了。
他轻轻凑到她耳边,小声嚼字:“想嫁给我的好姻缘。”
“你又胡说些什么,林昱舒你要不要脸!”她猛地起身臭骂着他,脸却先红了起来。
要不是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唯恐眼下就要被这大尾巴狼给骗了去!
“喂,整个上京城的姑娘可都盼着嫁给我呢,你信不信今日这些河灯里面的愿望,多半是有我名字的!”
“鬼才信,自大痴狂。”
俞霜儿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相信的。
“就你这般娇蛮放纵,我觉着也没人能瞧的上你!”
他迅速起身,朝着桥上跑去,俞霜儿也顺势追了去打骂他。
谁也没注意,那两只河灯惺惺相惜的越飘越远,最后沉入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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