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平旦时分从长安郊外那片最大的墓地里醒过来的。醒来时,高高的天上正下着流星,一束一束的,笔直且安静。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往何处去,只是木讷的在流星的光幕下掸了掸衣裙,站起身来。
在这静谧的夜里,我未觉寒冷,只是周围的孤独沁的人害怕,于是便本能地锁了锁肩膀,然后蹒跚地淌过周围满地的纸钱和凸起的坟包,朝着远处那片双眼能瞧得见的最大光亮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脚程,我便行至了长安的南门。
门到了晚上是下了钥的,此刻还没开,但却在火把的照耀下格外显眼。城门上方正中刻着“永宁门”三个大字,下方的浑厚的城门,牢牢的闭着,将夜里的寒气和阴气全关在了城外,恍惚有种城里城外两世间的错觉。
此时的城门外已然是积了小波的人,一两成双,三五成群,模样看起来像是住在城外需要早起进城做买卖的商人。他们有的蹲在城墙上火把投射的光亮处,有的则是在偏暗的地方,或是闭目养神,或是小声聊天,周围到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慵懒生气。
我借着火光挑了一个比较面善的大叔,准备靠过去打听一下城门开启的时间。刚向前移了两步,却已然是被他发现了。他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惊讶,盯着我看了半响后便急急忙忙地挑起地上的货担子朝城门的另一边小跑了去。我正不解,隔着我稍远的两个商贩也发现了我,其中一个商贩啐声道:“哎,真他妈的晦气!”另一个也满是嫌弃:“是啊,这天还没亮,就遇上个这,今天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说完,两个人也拿起搁在地上的物件儿,一并逃也似地朝离我远远的城墙根过了去。
随着刚才的一阵喧闹,我这里已经是在宁静的城门外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我抬头看了眼四周,或远或近,发现不少人已经在用警惕的眼光在看我。我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局促和不安立刻爬上心头,后背也烧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姑娘,你这身上怎么会粘着许多香灰和纸钱呢?”正当我尴尬的当紧的时候,却是一道温和的男声从我的背后响起。
我扭身回头,想看看这个声音究竟是谁,却不想,回望的瞬间正是迎上一团暖暖的白光,定睛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双正朝我飞过来的手,手掌华华如盖,五指细长,分明,根根宛若隆冬时节被瑞雪覆盖的山峰。我定了定心,又缓了缓神,只是,趁着这个半响儿空档那双手已然已经抖完了我后面的裙纱,又攀上了我的发顶。
“好了。”温和的声音又一次想起,也使我回过神来。
“谢谢你!”我终是看到了他右手从我头上摘下来的纸钱。那些钱有的完好,有的被火烧了一半,估计是烧到一半被风吹熄了去了。
黎明时分,看到一个一灰头土脸,满身沾满白色纸钱的女子,任谁也都会避着走的。
“怎么会沾上这些?”他疑问,“是家里办白事么?”
我自是不能告诉他自己一个女孩子是刚刚从坟地里醒过来的,也不可能直接对他说自己什么都记不得了,只好莫不做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顺着他颀长的身子一起往下垂了垂。这才发现他的长的颇为好看,头发挽着精致的朝天髻,上身穿着一袭长及脚踝的玄青色宽袖长袍,后面则背着是一个石灰色的包袱。那包袱系胸处有些脱色,想必是经常用的缘故。腰上挎着一把柄颇具威势的寒铁剑,俨然怔怔的一副世外高人的装扮。
他看我表情落寞,明亮的眸子里漏出一丝了然。停了半响又换了个话题开口道:“我姓林,名子归,是天幕山三十二代弟子,敢问姑娘芳名?”
名字?我的名字?脑海里雾蒙蒙的,丝毫没有关于我名字的信息。。。
“天幕山是?”我把问题抛回给他,名字,名字得容我再想想。
“姑娘不知道天幕山吗?人界的四大门派之首,不过看你年纪不大,又远离江湖的是非恩怨,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我小字娉,娉娉闻道似轻盈的娉,姓赵,如果你不嫌弃,便叫我娉娉吧。”我信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彩舰载娉婷,宛在琼楼玉宇!”林子归脸一红,默咏了句诗来,又叹,“好佳名!”
“原以为公子是习武之人,未曾想竟也是颇通诗书。”
“呵呵,凑巧读了了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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